乔予慈咬着塑料叉子,幽怨不甘地想道,“くそ可恶,真麻烦!明明是同一个牌子的呀——”
乔予慈这人做事从来不讲章法,他自己吃饭没个定点,饿个一两顿也觉不出来,可段超就不一样了。
段超是个百分百阳光乐天派。就是在曾经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半点怨天尤人,可今时今日段超却不禁郁闷地想道:这世上可能没人比他更倒霉了。
一股恶寒从尾椎蔓延至前额,明明室内有开空调,可乔予慈却被自己的幻想吓出来一身白毛汗。
段超这人素来是没什么骨气的,他的膝盖就跟他的脾气一样软。哪怕心里清楚这个秋雨词听不懂人话,自己应该少跟他接触,可人是铁饭是钢,面对吃饭这样的人生头等大事,其他的顾虑都得往后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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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段超这人是真的菩萨心肠,哪怕乔予慈对他做的都能构上刑事案件了,可他看人孩子眼巴巴盯着自己碗里泡面的样子又忍不住同情心起,想起了自己老家的弟弟妹妹。
他们小时候过得并不宽裕,家里的口粮一直都是省着吃,段超
漂亮的星眸内又凝了些湿润的水汽,乔予慈坐在楼梯上将自己的身躯蜷成一团,似乎这样便能获得安全感了,他这会儿才真切地感到了后悔。
乔予慈坐在对面看段超吃饭看得有些入神,他之前是补过段超所有的录屏,可面对面看人家吃饭却是头一回。
打从段超被绑架到这儿也差不多一天一夜,期间滴水未进不说,半夜还被迫进行了一番高强度的体力运动。睡一觉起来不仅情况也没得到丝毫改善,还得提着心吊着胆对迷途的少年一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循循善诱,嘴巴都快说干了,还是一点没捞着好,反而到嘴的食物还给飞了。
现在屋里就剩他一个人,可饥肠辘辘的肚皮却“咕噜咕噜”闹起了交响乐的动静。
而一旦冷静下来,方才段超对他威逼利诱所放出的狠话便如番剧中的那些高级弹幕,不断变换着颜色大小,在他的脑海中闪转腾挪,飞檐走壁。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为了替如如出头而招惹段超……是他亲手打开地狱的牢笼,将恶鬼放到了人间……
乔予慈虽然缺德缺心眼,可囤积的口粮却是不缺的。一听段超饿了,他虽然也怕也气,但也还是抽抽搭搭、委委屈屈地用微波炉给人下厨去了。
所以独自在面对婚姻这样的人生头等大事时,哪怕是自认早熟的乔予慈也不免感到一阵恐慌。要知道,他此前可是从没想过要和三次元的人同居甚至结婚的——哪怕是如如也没有!可回想刚刚段超对自己势在必得的那番态度,乔予慈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按他说的,成为段超的男友的话,搞不好就真的会被诬告逮捕起来的……
而且段超还提到了自己的家人吧,好像是妹妹来着?…………已经连见彼此的家人这一步都提前算计好了的话,可想而知他的心机已经是深沉到了可怕的地步……
而段超也不愧是靠做吃播起家的男人,他吃饭有如牛饮,所及之处无不是风卷残云。虽然动作难免粗鲁,可他一不吧唧嘴,二不张口说话满嘴喷饭,吃就闭着嘴巴乖乖咀嚼。时不时眼睛会弯成一双月牙,两边腮帮子都快鼓成储食的仓鼠了,嘴角还愣是让他扬起了幸福的弧度,间或在咀嚼之间“嗯嗯”两声,好像正享用着什么顶级美味一般,一顿快餐愣是给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也就是这时乔予慈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毕竟说到底,他也不过才是个即将成年的辍学独居少年罢了。而且他还不是本地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父母也不住一起,身边更是没有说得上话的同学朋友。
考虑到对方多半是喜欢自己,于是段超决定这把采取怀柔政策。他走到门边,敲了三下房门,放缓声音温柔道:
“小词,你还在外面吗?刚刚的事我想我们有些误会,你可以拿些吃的上来我们边吃边聊吗,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也正在这时,楼上突兀地传来“叩叩叩”三声轻响——
墙上的时钟在尽职地滴滴答答走着,餐桌上胡乱堆杂的速食包装已然快成为一座小山。
其实刚开始乔予慈也嫌弃段超狼吞虎咽,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想起之前看过的段超的个人资料,乔予慈还暗自腹诽过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看就没吃过好东西。
托盘,牛奶和速食从半空摔落,撒了一地。乔予慈也终于因为悲愤过度而支撑不住,倚靠着扶手缓缓跌坐在楼梯上,泣不成声。哭了将近十来分钟,他的情绪才终于得以平复。
然而等真跟人一起吃饭了,乔予慈横看竖看,总觉得段超碗里的泡面要比自己的更好吃。想跟段超换一碗吃吧,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主动,段超会顺杆往上爬,到时候自己就更甩不掉他了。
明明段超吃得都是那些他快吃吐了的快餐,可他还是不争气地被看饿了。眼见段超抹抹嘴准备端起一旁泡着的泡面开始下一轮进食,被勾得馋虫大动的乔予慈也连忙跑进小超市拿了碗杯面去泡,准备就着段超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