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慈是个百分百矫情玻璃心。自己高贵的人格居然有一天会被人如此肆意地践踏凌辱,这是他做梦也未曾想过的事。
故而,当他色厉内荏地强撑着最后一丝坚强冲出卧室并用钥匙单手反锁房门确保段超无法逃走再跑下楼梯后,颤抖的双手便再也握不住托盘,牛奶和速食从半空摔落,撒了一地。乔予慈也终于因为悲愤过度而支撑不住,倚靠着扶手缓缓跌坐在楼梯上,泣不成声。哭了将近十来分钟,他的情绪才终于得以平复。
而一旦冷静下来,方才段超对他威逼利诱所放出的狠话便如番剧中的那些高级弹幕,不断变换着颜色大小,在他的脑海中闪转腾挪,飞檐走壁。
也就是这时乔予慈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毕竟说到底,他也不过才是个即将成年的辍学独居少年罢了。而且他还不是本地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父母也不住一起,身边更是没有说得上话的同学朋友。
所以独自在面对婚姻这样的人生头等大事时,哪怕是自认早熟的乔予慈也不免感到一阵恐慌。要知道,他此前可是从没想过要和三次元的人同居甚至结婚的——哪怕是如如也没有!可回想刚刚段超对自己势在必得的那番态度,乔予慈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按他说的,成为段超的男友的话,搞不好就真的会被诬告逮捕起来的……
而且段超还提到了自己的家人吧,好像是妹妹来着?…………已经连见彼此的家人这一步都提前算计好了的话,可想而知他的心机已经是深沉到了可怕的地步……
漂亮的星眸内又凝了些湿润的水汽,乔予慈坐在楼梯上将自己的身躯蜷成一团,似乎这样便能获得安全感了,他这会儿才真切地感到了后悔。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为了替如如出头而招惹段超……是他亲手打开地狱的牢笼,将恶鬼放到了人间……
一股恶寒从尾椎蔓延至前额,明明室内有开空调,可乔予慈却被自己的幻想吓出来一身白毛汗。
也正在这时,楼上突兀地传来“叩叩叩”三声轻响——
***
段超是个百分百阳光乐天派。就是在曾经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半点怨天尤人,可今时今日段超却不禁郁闷地想道:这世上可能没人比他更倒霉了。
乔予慈这人做事从来不讲章法,他自己吃饭没个定点,饿个一两顿也觉不出来,可段超就不一样了。
打从段超被绑架到这儿也差不多一天一夜,期间滴水未进不说,半夜还被迫进行了一番高强度的体力运动。睡一觉起来不仅情况也没得到丝毫改善,还得提着心吊着胆对迷途的少年一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循循善诱,嘴巴都快说干了,还是一点没捞着好,反而到嘴的食物还给飞了。
现在屋里就剩他一个人,可饥肠辘辘的肚皮却“咕噜咕噜”闹起了交响乐的动静。
段超这人素来是没什么骨气的,他的膝盖就跟他的脾气一样软。哪怕心里清楚这个秋雨词听不懂人话,自己应该少跟他接触,可人是铁饭是钢,面对吃饭这样的人生头等大事,其他的顾虑都得往后稍稍。
考虑到对方多半是喜欢自己,于是段超决定这把采取怀柔政策。他走到门边,敲了三下房门,放缓声音温柔道:
“小词,你还在外面吗?刚刚的事我想我们有些误会,你可以拿些吃的上来我们边吃边聊吗,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墙上的时钟在尽职地滴滴答答走着,餐桌上胡乱堆杂的速食包装已然快成为一座小山。
乔予慈虽然缺德缺心眼,可囤积的口粮却是不缺的。一听段超饿了,他虽然也怕也气,但也还是抽抽搭搭、委委屈屈地用微波炉给人下厨去了。
而段超也不愧是靠做吃播起家的男人,他吃饭有如牛饮,所及之处无不是风卷残云。虽然动作难免粗鲁,可他一不吧唧嘴,二不张口说话满嘴喷饭,吃就闭着嘴巴乖乖咀嚼。时不时眼睛会弯成一双月牙,两边腮帮子都快鼓成储食的仓鼠了,嘴角还愣是让他扬起了幸福的弧度,间或在咀嚼之间“嗯嗯”两声,好像正享用着什么顶级美味一般,一顿快餐愣是给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乔予慈坐在对面看段超吃饭看得有些入神,他之前是补过段超所有的录屏,可面对面看人家吃饭却是头一回。
明明段超吃得都是那些他快吃吐了的快餐,可他还是不争气地被看饿了。眼见段超抹抹嘴准备端起一旁泡着的泡面开始下一轮进食,被勾得馋虫大动的乔予慈也连忙跑进小超市拿了碗杯面去泡,准备就着段超下饭。
其实刚开始乔予慈也嫌弃段超狼吞虎咽,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想起之前看过的段超的个人资料,乔予慈还暗自腹诽过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看就没吃过好东西。
然而等真跟人一起吃饭了,乔予慈横看竖看,总觉得段超碗里的泡面要比自己的更好吃。想跟段超换一碗吃吧,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主动,段超会顺杆往上爬,到时候自己就更甩不掉他了。
乔予慈咬着塑料叉子,幽怨不甘地想道,“くそ可恶,真麻烦!明明是同一个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