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奏报”李檀将密信扣在桌面,抬眼看向椟玉,“北边你应该一直盯着的,为何会突然出事?”
“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一般他们夺下一城后会劫掠物资回去,可这次他们毫不恋战,直奔南下而来,已经逼近凉州卫,凉州乃西北首府,真被突尔察氏夺了去,西北就危险了。”椟玉磋磨着指节,仿佛喃喃自语。
李檀取了舆图来,摊在地上,细细对照北狄如今的行军路线,纤长的手指在“不止西北,如果他们意不在劫掠物资,一旦以西北为据,下一步就要直进中原了。”
椟玉掀了下摆也半跪了下去,视线顺着她手指滑过的地方不断下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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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中的冷色越来越浓,这路线甚至绕开了周围水草丰茂之城,直奔军事要塞而来。
“你打算如何?应了雍国公的请兵吗?”李檀仍然半跪在舆图上,她自然听闻了雍国公的奏请,按理来说他也是合适的人选,可椟玉和她交过底,雍国公是有问题的。
“你还记得我在畅春园曾和你说过,雍国公镇守西北的时候并不干净吗?”
“记得,我原来以为他只是在军需上有些手脚,可按你那时的意思,他与北边有勾连?”李檀问道。
“雍国公去了西北后,北边边境常有外狄来犯,仗着骑兵的优势,每到一处便掠夺人口、牲畜、粮食、金银、布帛,破坏城邑,对国力消耗巨大,多是飘忽不定的奔袭战,守城将领往往猝不及防难以形成联动的防线。”椟玉面无表情地复述着几年前的军情。
“是,我记得正是雍国公几次率兵收复失城,频频立下军功。”李檀应道。
椟玉冷笑了一声,说道,“军功自然是立下了赫赫军功,多少将领拿北狄束手无策,而雍国公却如天降神兵,收复失地。”
他口气中的冷意让李檀暗暗心惊,“这种事他也敢串通?”
“开始自然也不敢,只是在牵线搭桥下拿了些好处,睁只眼闭只眼,为的是让别的将领先出头,自己在双方消耗之后再来捡果子。可上了船才知道这船是下不了了,只能一步步被推着越陷越深。“他的目光凝视着舆图上的西北方。
“真是唱的一出好双簧。“李檀叹道,这样的人在军中,怪不得之前椟玉无论如何也要改军制、分军权。
“雍国公漏了布防给北狄,让他们占城后劫掠个够,等物资捞足了,再由他登场做一场大戏,把北狄赶出国土,他立下赫赫战功,北狄捞得盆满钵满,虚耗的只有国力。“
李檀默默消化着这话里的含义,然而当她直起身子看向椟玉,发现他皱着眉,目光凝在北境那几城中,来回巡视,眼里一片阴雨沉沉。
等椟玉抬首,与李檀的目光撞在一起,那眸子里下意识迸发出一点柔和,却又被他死死压抑住,再次低下了头,专注地看着舆图。
李檀的指尖渐渐发冰,她自顾自地垂了眸,睫毛微微颤着,远处被风摇曳的灯影照了过来,在眼下印上一片浅浅的阴影。
沉默了许久,李檀终于开口问道,“你打算答应他的请兵?“
“我就知道,你最懂我。”椟玉看着她笑了,笑得仿佛那春日游里的风流少年郎,那么俊逸的笑容,好像没有一点愁心事。
李檀怎么不懂他,雍国公这样串联外国又野心勃勃的刺,他是一定要拔掉的,可雍国公在军中根深蒂固,便是此前的牵制,也无法完全将他拔除。
如今之事,既埋着刀光剑影,也是釜底抽薪的机会,如若运转得当,便能一劳永逸地将定王和雍国公全部根除。
李檀自然懂,比谁都懂,若是换了她,也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可正因为她懂椟玉,懂战事,懂朝局,此刻胸膛里的心脏才如遭遇重击,一下下沉重地跳着。
“你要亲征?”明明是开口的疑问,可语气中已漏了一些藏不住的惶然。
椟玉自然不会放虎归山,他要走的这步大棋,必然要他自己亲自坐镇。
也许是她流露出来的那点心悸太过明显,被椟玉捕捉到了,他走到李檀跟前,靠近她,小心地伸出手,似乎怕她拒绝一样,慢慢地牵起她冰凉的指尖。
椟玉握着她的指,明明面上还是一派镇定,手却那么凉,椟玉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指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拦我的。”
然后微微俯身,正视着她的眼眸,用盛满了温柔的目光浸着她。“你会帮我的,我知道。”
李檀被他掌心的温度熨烫着,仿佛从中汲取了些力量,挣扎着抽出手,不待他惊讶,覆上椟玉的脸颊,回望着他,说道:“我答应你,一定守好这京城。”
话落时,她又成了曾经那个掌权多年、杀伐决断的训政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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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的军事方面参照的是明末与后金军的摩擦。
清太祖努尔哈赤与明朝征战多年,在宁远城(今辽宁省兴城市)遭到明督师袁崇焕所领明军的顽强反击,后金军备受重创。战无不胜的努尔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