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宫多日的太后,又重新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且这一次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是看似从来不问世事的定王,众臣或目瞪口呆,或
眼珠暗转,或成竹在胸,各怀鬼胎,心不相通。
李檀华美的裙摆扫过青黑色的金砖地,发出微弱的簌簌声,她只是个女子,可这一刻,谁都不敢小看这个女子,接下来她要说
的话,可能就决定了大齐的国祚。
她独自立于高处,扫了一眼下方不起眼处站着的那个温和的少年,终于开口,“此次召众卿来,所为何事,想必众卿心中都有
所感。”
“我朝深仁厚泽,浃洽寰区,然大行皇帝御驾亲征,龙御上宾而无子嗣,不得已以定王承继大行皇帝之兆。”
李檀话音未落,便掀起一阵哗然,不少人愤愤之色掩都掩不住,皇帝虽下落不明,生死难料,可毕竟还未找到尸身,椟玉在朝
中多年的经营,怎可能如此就分崩离析。
可此时,向来知进退、守礼仪的定王,却悄然迈了一步出来,缓缓走到首列,傲然于众臣之前。
雍国公叛国,太师懦弱,连历经两朝的训政太后,都站到了定王这边,前方那个背脊挺直、英姿勃发的少年,站定后转过身
来,目光慢慢扫视过众人,视线所及,皆为万钧之势。
这是匹狼崽子,不是什么孺子牛。
殿上两侧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列带刀侍卫,身上的盔甲被太阳反射出冷光,身影被拉得尖长,如刀剑出鞘。
有人在这目光下低下了头,有人避开了,有人热烈地回望过去,也有人正面迎上。
终于,有一个人哆哆嗦嗦跪了下来,接着便零散着又跪了两个,定王翘了嘴角,眼眉如刀,剜过众人,又多跪了几个,渐渐
的,越来越多人跪了下来。
可到底还有不少站着的,岿然不动。
定王面色未变,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旁侧便有人影提着刀锋逼了过去。
眼见那人便要迫近了,随着刀剑的铿锵声作响,李檀轻轻步下高阶。
“哀家先前所言,乃定王前些时候秘密入宫,威逼利诱,迫哀家所说。”李檀朗声说道,打断了那欲加诸于臣的刀斧。
今日里,定王眸子里头一回闪过一抹讶色,回头看向李檀,她却不闻,继续说道。“皇帝如今生死不明,然则这皇位无论如何
也不能落到定王身上。”
她迎向定王的目光,字字如刀。
“定王,并非先帝所出!”
“先帝时,自从排行五皇子的皇帝和六皇子与三公主同一年降生后,后宫便连着几年没了消息,贵妃求子多年无果却在这时高
龄产子,此后数年,后宫也再未有任何子嗣。”李檀说得极快极顺,不给人打断她的机会。
“这是因为,数位皇子的出身让贵妃坐立难安,她出身卑微又颇受诟病,若无子嗣迟早会如浮萍零落,又恐自身不在韶华,就
这样下去,再是受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更多皇子出世,于是暗害先帝,下了绝子的药,再与旁人媾和,终于李代桃僵。”
“媾和之人,为如今太医院院首,张平太医。张平字思青,何也?为其年轻时的一段孽缘,这青,便是闺名碧罗的贵妃!”李
檀唇角溢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二人山盟海誓破灭之时,可曾想到来日会在宫中以宫妃和太医的身份相见?难为张太医为少年
情分,先是以往犯下暗害先帝,淫乱后宫,混淆龙嗣,如今又百般设法误导皇帝治疗,在亲征时引余毒复发,尔等所为,当遭
天诛,怎堪帝王之位!”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定王转身对着众人,面上的冷静如瓷器落地、几近破碎,他眼中现了血红,狠狠盯着李檀,目眦欲
裂,步步逼近。
李檀往后退了几步,极快地说道:“不止如此,贵妃为了谋得太子之位,不惜里通外国,其贴身之人潜于北狄察尔觉氏身边多
年,维系至今,此前定王与雍国公勾结,配合北狄奔袭战,待他们劫掠够了再出面假意退敌,连此次北狄入侵也与他有关!”
此话一出,定王猛地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快步向李檀冲来,李檀闪避到花瓶后,用力一踢将一人高的瓷瓶倾翻,沉沉向前砸
去,碎屑飞溅,暂时阻住了定王的攻势。
这样危急时刻,李檀也未停下,继续说着:“哀家所说,句句为实,张太医之子已被哀家看押,且张太医在前线也被看管起
来,皆可滴血认亲。察尔觉身边潜伏的贵妃之人,亦有往年呈给皇帝的密信为证,待擒下定王,必可搜寻出与外狄来往书
信!”
话已至此,定王今日要么血溅朝堂,以武力镇压下所有反抗和质疑,要么便只能落入桎梏,再难问鼎。既已不可能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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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
定王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