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怔忪,鬼使神差地偏头去看一眼辰九。
辰九随在后头神色淡淡的,耳根微微发红。
勤国公府嫡小姐小字金娘,行首,如今还梳着姑娘头。明鸾纳岚君那一年,帝都便有不少姑娘灰心丧气,而后
纷纷谈婚论嫁了。若说年龄,金娘早也该嫁,豪门望族的出身搁到如今,不是等他九贤王,还能等谁。
哎……明鸾想起多年前姑娘家攀比花枝时候的意气场景,金娘把着一枝绿萼浑身贵气逼人,洋洋得意笑她没有。
那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呀……”明鸾长舒一口气,嘴角含着两分孩子般的笑意,伸出手来,“九王叔,腿腿疼。”
擎苍略扫一眼,心里明了个七八分,故意促狭:“女帝陛下,九贤王是长辈。”
明鸾丹寇细染的手轻轻遮了嘴角,声音却不小:“首辅大人有所不知,九王叔疼晚辈,何况本皇昨夜太过劳
累。到底是为何劳累……”
辰九无奈澹笑,扶过她的手:“女帝陛下仔细脚下。”
他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微红的耳垂好看得不行。
明鸾喜滋滋朝金娘抛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金娘一看,气也上来,低低与随侍的女婢道:“她自小就这个飞扬跋扈的样子!贯会拿权柄压人身,连九殿下
她也强迫!”
那女婢连忙埋头:“嫡小姐可别让人听见,小时候那边是公主,如今可不一样了……”
金娘踱脚:“怪她这样占强,称孤道寡的活该。快去,请擂鼓,下马筹!”
赛马筹则是骊山马场的一项传统余兴节目,一家下彩头,便有名门公子们为争夺彩头,或博千金一笑,纷纷上
马相争。赛马获胜者便能赢取彩头的物品,因此,上马参赛的公子们越多、身份越尊贵,便说明彩头越名贵稀罕,
下马筹的人家便越有脸面。
这也是小时候明鸾与金娘常常相争的重要环节。
明鸾出身皇族,锦衣玉食自然不少,可是长居深宫到底稀奇诡玩少有。赛马场上多是帝都的名流人家,什么珍
馐宝石没见过,便更偏好稀玩奇物。
金娘性子张扬,小姑娘也爱野玩,总能得许多宝贝。故而少时争脸面,明鸾下筹的时候,场面总输给金娘。
便说这头。女帝一行人被簇拥着入了马场。岚君斜点雕花烟杆,一袭紫衣华美异常,随着明鸾一行落座在正中
的精美看台。他笑看了一会儿,偏头问低声擎苍:“哟,白毛得手了?”
擎苍自斟一盏茶,轻呷一口,声色未动,只道:“看样子,是陛下得手了才对。”
岚君好不是个滋味,在座位上左右辗转一番:“朝三暮四的小妖精。”
擎苍正襟危坐于看台左侧,重渊默然立于右。周围本有贵族想要前来亲近天颜,远远见了这两尊大佛便都有些
胆怯。
明鸾犹不自知,撑着脑袋津津有味看着马场上。
便见一个马倌捧着红绸锦盒,一路高呼:“勤国公府嫡大小姐下马筹——”
明鸾霎时想起幼时那些稚嫩过往,颇觉有意思,招招手问余简:“什么东西?”
余简负手而立:“西溟大陆罕见的星之彩宝石,光耀堪比夜明珠。”
岚君闻声扬眉:“这个倒是稀奇。”
岚君都说稀奇了,那定是价值连城。明鸾点点额头,自艾道:“她果然没变,好的都有,忍不住要炫耀。哪些
公子上马博彩了?”
余简答道:“川崎侯、戍部家的嫡公子、永乐公次子。”
明鸾略一思索:“都是贵勋门户,好气派好脸面呢。到底是勤国公府珍馐奇物多,这些公子都盼着夺个稀奇。
川崎侯……”
擎苍应道:“您少时还为公主时,川崎侯还是世子。一年前老侯病逝,这位承袭了爵位。”
明鸾想起来了:“小时候金娘下马筹,这位川崎侯每次也必上马博彩。如今算来都要而立之年了……婚配未
有?”
擎苍摇头:“不曾。”
小时候不明白,此时倒琢磨出个滋味来。明鸾意味深长笑起来:“哎呀,这便是……天上的星星逐明月,地上的
人儿看星星。”说着便觉有趣,唤道,“去请勤国公府嫡小姐过来玩儿……哦不,一叙。”
金娘入楼台时有些得意,不卑不亢坐了,道声女帝陛下。
明鸾觉得好有意思,探问一句:“这星之彩果然稀奇,三位贵门公子都纷纷上马,给了嫡小姐好大的脸面。”
金娘扬起下颌,全盘收了,颇有炫耀的意思:“三年仅得此一颗,自然是罕见。女帝陛下坐拥大曜,哪里会没
见过。”
“这倒是第一次见。”明鸾狡黠笑着,“没想到年年岁岁花相似,这岁岁年年,倒也与幼时没有什么不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