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知道你迟到了啊,也不打声招呼。
程述没好气地说着,不忘给她摆好坐垫。康念慈利落地放下手里的单肩包,边就坐边向他解释。
跟交大那边一个老师多聊了一会儿,忘记时间了。你们应该已经点单了吧?
接的是程述的话,讲述的对象却是孟惠予。
她的态度熟稔又亲昵,好像中间断了线的那些年从来没有影响过她一样。
孟惠予对这样突然回温的感情有些陌生,只能礼貌地笑着,虽然两坨苹果肌看着有些僵硬,但是康念慈并没有在乎。
程述坐在正对门的中间位置,很微妙。
放在以前,那个座位一定是康念慈的。
他们是因为康念慈才产生了交集,她又实在是个有些内向到寡言的人,对于程述这么个自体发光的小太阳有些招架不来,不得不依靠康念慈来磨合。
如今却是她和康念慈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表面上他们还是在说些日常的往事,可这种毫无理由的信赖与放松使得孟惠予更觉受宠若惊。她一字一句地听着,不愿放过任何片段,精神却忍不住四处游走。
在包间祥和的气氛里,她比高中最敏感易伤的那段时间还要局促。
后来回家的时候,孟惠予有仔细思考过自己的这种心情的由来,得出的结论是,比起康念慈自然而然的亲昵,自己似乎更希望她能明确地表示出一些其他的情感,愤怒也好、难过也罢。
不然她怀着愧疚的那十年,忽然间就显得自作多情、无足轻重。
还真是麻烦!之前就怕人家因为你家里的事情对你有偏见,现在人家对你好你又不愿意,哪来的这么多毛病!孟惠予不断地在心里咒骂自己。
只是当下在这个敞亮却让人感到空气凝滞的小房间里,她还来不及去思考那些,心里只有不间断的惶恐与不安。这两只小小的猛兽一直在心底叫嚷着,吵得她都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于是孟惠予把希望投注在一杯茶水上,她猛地灌下半杯,那两只吵闹的野兽就像是被淋了一瓢冷水,迅速安静下来,只有发出一些幽怨的咕噜声。
孟惠予终于获得片刻的安静。她一边吃着手握,一边时不时地抬起头来观察他们二人的交谈。
如她所想,这两人即便身处不同的城市,从事不同的岗位,在某些事情上契合度还是相当的高。
就像是一场游戏里的两个高阶玩家,只要一个手势,对方就能心领神会。像孟惠予这样低阶新手,则是完全领会不到心照不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从前,她甘心做一个旁观者,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因为他们之间她实在融入不进去。
想到这里,她直接认命,也不再纠结于自己的格格不入,只安下心来吃东西。
这一整周都被该死的工作冲昏了头脑,有机会好好吃一顿饭算得上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运。在她一次又一次地伸出筷子去夹一块烤肉而未果时,程述直接给她夹到了碗里。
怎么这么饿?他瞬间中断了和康念慈的对话,转头看向孟惠予。
突然成为被关注的对象,让孟惠予一下没反应过来,正要开口说话,一个不小心就被食物呛到。她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偏头去咳嗽。程述帮忙拍着她的背,嘴里还不忘数落她:吃这么急干嘛,我难道连日料都不准你吃?
孟惠予呛得小脸通红,稍微平缓下来之后就拿起水杯给自己的顺气。她摆了摆手,眼睛里还有些被逼出的眼泪,显得有些可怜。
不是,我就是有点饿了。而且烤肉再不吃就老了,口感会不好。
你倒是挺会吃哈!这几年没少在这上面下工夫吧?
你们康念慈突然出声,眼神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打转,像是要询问什么,可拖长的尾音之后一直没有下文。
我们怎么了?程述问她。
没什么,我说你们挺要好啊。康念慈撇着嘴角,吃下一块肉,有些意味不明。
一句话出来,孟惠予陷入一瞬间的痴楞,下一秒轮到程述出声,也不像刚才孟惠予吃东西给噎着了,他这突然的咳嗽来得毫无预兆,看起来更像是惊慌失措。
康念慈静静地看着他因为咳嗽而涨红的脸,笑得更加匪夷所思。
程述本来还不确定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下几乎可以得出百分百准确的答案。
十年前的孟惠予听不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十年后被社会捶打了这么多次,就算是个智商只有80的傻子也该明白了。
只是高中那会儿康念慈就有意无意地说两句话打趣他们俩,她已经见怪不怪了,程述怎么还是反应这么大。她想不明白。
这顿饭吃到最后以康念慈的赶飞机而告终。
她来得匆忙,回去得也匆忙。周五过来开会,明天要回去给别人过生日。至于那个别人是谁,也不言而喻。
送她去机场的时候,程述还揶揄道,她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