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孟惠予自己都不看好的恋爱,竟然令她十分享受。
就连公司的同事都发觉到,她已经进入一段相当甜蜜的感情。孟惠予只说是自己铁树开花捡到宝,能遇见这么合拍的人不容易。
尽管他们也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争吵、闹矛盾,可总能在第二天和好如初。三十岁的恋爱可能不如二十岁那样激情四射,但也因为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执拗和冲动,而变得更加柔软更加温和。
当然,她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激情的恋爱,理解不了其中的乐趣。她只是觉得,现在就很好,很好。
可是厄运往往都是在最幸福的时候来临。
七月中,她回了一趟湖城,落地之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又是市中心医院。
孟惠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这个地方有仇,竟然三番两次地都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这次,是因为她爸爸。
孟正德看起来有些妻管严,其实本质上是个很倔犟很要强的老头。所以当孟惠予看见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任人摆布的时候,她的心脏止不住地开始酸胀,胀成一颗一扎就破的大气球,把她的整个胸腔都堵得满满的。
她木木地站在病床面前,场景重现一般地想起五月初的时候,也是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李秋园,憋了好久的眼泪开始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医生的话还在她的耳边萦绕。
你爸爸前一阵子摔了一跤,伤到头了,血块积压了这么一段时间才发作。送他来的人说是找他打牌的牌友,你们家里都没有其他人吗?
孟惠予愣在原地,嘴里一句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们家里都没有其他人吗?
小小的平凡的家,四分五裂,如今飘零到头,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真想把床上的孟正德拉起来问问,到底什么时候受了伤,又为什么不肯去医院看看。然而其实所有的答案她心里都明白,最该被质问的人其实是她自己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在他身边呢?
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最后竟是浑身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手术过后孟正德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他年纪已经不小,病情又有些严重。他独居在家,生了病没人关心,倒在地上还是被牌友发现,孟惠予又是自责又是无奈。
她家过往的亲戚大多都断了联系,只剩下小姨家还有些往来。然而表妹现在的学习又比较紧张,她不好意思请小姨过来帮忙。只能自己扛着,不分昼夜地守在孟正德身边。她给他说着笑话聊些往事,那么爱笑那么念旧的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第二天的时候,她感觉他有了反应。她隐约能看到他的指头在动,叫来医生之后被医生认定为,可能是无意识的条件反射。
孟惠予有些失落,不过有反射是不是说明在好转?她怀抱着希望,没日没夜地守在孟正德身边。
有时候孟正德会迷迷糊糊发出些声音,有时候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监视仪器上的波纹还在跳动,她都无法确认他还在她身边。
可惜,仅仅三天,她在他身边守了三天,在一个无人在意的凌晨四点,孟正德撒手而去。
孟惠予定了闹钟小憩一会就起来看他的状况,忽然发现他身体已经冰凉。她手脚慌乱按着铃叫医生,一番抢救之后,还是无济于事。
病房人来人往地喧嚷着,她斜靠在病房的墙壁上,死亡的气息再度围绕在她的身边,恐惧和失重一并袭来,然后眼中天旋地转,哐的一声,她就倒在地上。
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小姨,医生说她这几天心思深重身体操劳,所以导致了短暂的晕厥休克。孟惠予看着手臂上的那根吊针,双眼无神:小姨,我爸爸呢?
沉默与痛哭谁也不肯让步,小姨哭得越是大声,她就越是沉默。
这几个月好像一场梦,她在极致的痛苦与快乐中反复横跳,竟然完全找不到其中的平衡点。
医院这边还在做死亡认定,她没有再去看孟正德。他是因为什么生了这场病,又是如何在妈妈去世之后一直死扛住不告诉她,她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孟惠予望着窗外望着团团的黑云,心灰意冷。事实昭然,她不再去问小姨,我的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失去了两位至亲。
一个是负重千万斤带她长大的妈妈,一个是拼了命也要护住她周全的爸爸。
一通劳累,孟惠予回到家中,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也没干,只是望着看过多年的旧风景,没有开灯。
半夜两点,在长久的寂寥中,厚重的敲门声开始响起。
孟惠予!在里面吗?给我开门!
是程述,孟惠予犹如失重一般,拖着身体朝门口走去,随着一声锁扣转动的声音,这扇老旧的门被打开。
为什么不接电话!程述声音低沉,像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拉开门,就堵在她身前。孟惠予无精打采,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