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静静地对视着。
班媱不自主地观摩起叶卿云的面容,时光流淌去六年,她似乎便上次见到时更加亭亭玉立。
叶卿云受族中教养严格,从来都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纤弱却不软弱。班媱不喜欢那样受约束的性格,还是承认,叶卿云在他人眼中应当相当招人喜欢。
好久不见。她轻轻笑,声音也变得温和。
叶卿云双手交握,看着往来正在忙碌的士兵,笑得温婉:你等会儿是要去参加射箭吗?
班媱紧了紧手腕上的束带,点头:听闻胜者可向陛下讨个赏,想试试。
叶卿云性情平和,不爱说话,比起班媱而言实在文静。没再多问,只随口夸了几句这里的好风景,然后祝她取个好成绩。
短短的相视,短短的对话,并未泄露出任何具体的意义,叶卿云很快离去。这么多年,班媱还是摸不清这位玉立佳人是何心思。
师诤言从那头跑来,此时已经换上一身最为利落的装备,做出一副挽弓模样,似要举望射雕,边摆动作边问她怎么会认得叶卿云,话刚出口自己就想到了答案。
他跟这位姑娘并不亲昵,幼时却常常听到母亲对她的夸赞,因而心里对她有些好感。也曾在一些家宴上见到过,确实算得上一位佳人。然而他从前也并未听说过,班媱与叶卿云关系亲近,更不要说中间那个起了关联的人已经不在其中。
班媱没理会他的笨脑筋,整理好行装就去做准备。
彼时的杜飞廉也跃跃欲试,手腕转动个不停,看样子势在必得。班媱没敢轻视他,他虽然样貌文弱,那日打下来的猎物却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她悉心等待着。
很快,比试开始。
参加比试者共二十人,女子只有三人,除了班媱之外,另外两位看着都像是来凑数,估摸着是想体会下那会挽雕弓如满月是何感受。
只是这射箭不比舞刀弄剑,刀剑对于使用者的入门要求远没有射箭高。射术不仅讲究腕力臂力,眼力和专注力也是极其重要。除开天资过人者,武家从来都遵从循序渐进。即便是一两日的疏懒,也能从当下的对战结果中看出来。
班媱这段时间玩得疯,那刀剑的基本功夫没落下,可这射术确实有退步一些。好在她在滇南军营中的那些日子也不是白混的,很快就找回手感,弥补了练习量上的不足。
比试共分三轮,第一轮筛掉一半,剩十人,第二轮再筛去一半,剩五人,最后一轮决出胜负,前三甲可获得奖励,独占鳌头者甚至可以向皇上讨要个奖赏。
班媱运气不错,成为最后进入决赛的第五人。
师诤言与杜飞廉也稳步迈进,这两人互不相让,论环数来说,师诤言只比杜飞廉多了一环。待到最后一箭时,杜飞廉穷追猛打,两人直接拉成平手,与他们二人齐头并进的,还有越战越勇的班媱。
那裁判官实在没预料到会出现如此战局,正欲加赛。只是这三人准头都极高,拉长射箭距离,对于臂力较弱的女子而言,算不上公平,他琢磨着怎么处理更加妥当。
杜飞廉主动提出建议,可以射移动靶。用不一样的箭射出,射中者胜。若有同时上靶者,则加试一轮,落靶者自动淘汰,以此类推,直至决出胜负。
这种比法比原地射箭难度要大上许多,军中就常常会如此训练小将领。师诤言本就对之前输给他一只兔子耿耿于怀,如今他提出这样的建议,正中他下怀。班媱也欣然同意。
于是,在场人再拉开两圈,由武艺上乘之人负责扔出布包或草垛。
第一箭,第二箭,三人皆中。在场无不称奇!
第三箭,师诤言遗憾下场。
有人为之惋惜,更多的则是惊讶于班媱的箭术。
众人虽知她是将门之女,自小便在那军营中长大。然而他们听见的更多关于她的传言,都是与风流场所相关,抑或是一些命格推测。谁也没想过一个名声极差的小姑娘,居然能跟今年狩猎的拔得头筹者平分秋色,一时心中各有慨叹。
就连一直认为能够稳操胜券的杜飞廉,手心也开始冒汗。他早知这郡主有几分武力傍身,却没想过居然能精湛至此。他捏捏拳,有些惶然。
如若在大庭广众之下输给一个女流之辈,那昨日的风光不都成了笑柄,沦落到给她做铺垫?他不愿认栽,思索着办法。
休息中,旁边扔靶的人尚在准备。他手中弓箭松了松,开始跟班媱说起闲话。
从没想过,长安郡主身手居然如此之好。昨日怕是唐突了。
班媱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多谢杜公子夸奖,我这点雕虫小技哪能在您面前显摆?
杜飞廉知道她这是故计重施,昨日自己这般嘲弄了师诤言,今日她便这般来回应。
难道她和师诤言之间有点什么?也是,师诤言这样跋扈无礼的人,这两日总是跟她在一块儿,言行举止皆是乖巧得很。若不是真的有些情愫在其中,怕是难以说通。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