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时日里,城中传遍了一则消息,有权有势的波洛克家族出了一件大事,伯爵夫妇疼爱有加的幼子——比双生子哥哥只晚了一分钟出生的艾迪在一起针对贵族的哄闹和混乱中失去了踪影。
这本该是贵族对他们掌管的土地一次寻常的出巡,没人能预料得到会发生这等的情况,伯爵夫妇勃然大怒,心急如焚,立刻派出了许许多多的人马在城里城外搜寻着艾迪的身影。
此时此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奢华的室内,在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波光吊灯之下,一个显得颇为年少的身影正在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一副十分不安的模样。
“艾伦少爷,您要找的人来了。”
“哒哒”的脚步声登时停了下来,年少的贵族蹙着眉,掀起了湛蓝色的眸子,带着一股狠厉的冷风直直地看向了远处垂头走来的棕发侍从,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根。
“我记得你的名字。“艾伦死死地盯住了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道:“约拿·坎贝尔,一个早就该在时光的洪流中消散的名字。”
尽管他知道自己应该克制住内心熊熊燃起的怒火,不该被这份糟糕的情绪完全地支配了全身,但他就是按捺不住,眼里的怒气几乎要冒出了火花。
“若没有艾迪,你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像你这种身份的人,只配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慢慢腐烂,被践踏,被唾弃,被遗忘。”
“他救了你,给了你一个全新的身份,给了你一个能接纳你的容身之所,而你却辜负了他!”艾伦咬牙切齿地说着:“你就是用这样的‘衷心’来回报他对你的恩情吗?!”
被怒声叱责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看得艾伦是越发恼火,焦灼和愤怒快要把他的血液都给点燃了,余光蓦地瞟见了桌上摆设的花瓶,他气得想也不想,抓着花瓶便向身前的男人狠狠摔去。
“哐当!”
花瓶在约拿的脚边绽放出了一地的可怖碎片,可他仍是半点也没动,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沉默地伫立着。
他低垂着脑袋,背着光的面颊看不出半分其他的神情。
可怕的宁静里,艾伦喘着粗气,扔出花瓶的手臂无意识地发起了颤,愤怒裹挟着他做出了他平日绝不会做出的事情,他居然在对着一个下人肆意宣泄着怒火。
看着满地的碎片和眼前沉默不语、畏怯地低着头的男人,艾伦退后了几步,发颤的手臂无力地撑到了身后的桌子上,他顷刻意识到了,哪怕是因为弟弟的失踪焦急万分,他也确实失态了。
“艾伦少爷。”听着有些畏怯的声音慢慢传来了过来,约拿终于开口了,他抬起了眼,极为艰难地说道:“是我的疏忽,我应该好好看守着小少爷的,但是……”
声音很快戛然而止,他像是认识到辩解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开脱似的,怯怯地看了艾伦一眼,抿着嘴唇什么也不敢多说了。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四处漂泊的贱民从没有过一刻的忠心,也只有我那天真的弟弟会相信你们这种家伙随意说出的誓言了。”艾伦见他这副模样,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嗤笑,失望地说:“他就不应该救你回来。”
“少爷,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的,我愿意付出生命去——”
“够了。”艾伦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的弟弟生死未知,他没有时间来与一个下人继续这毫无意义的对话,于是,他挥挥手,沉着声作出了对约拿最后的“判决”,“不护主的罪名够你上好几次法庭了,你现在仍能活着站在这里,便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波洛克家族不需要你的侍奉了。”
话音刚落,约拿的脸上立刻就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痛苦,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但这并不是结束,艾伦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少去,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厉声说道:“滚出这里,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轰隆”一声,宽大的双扇门在约拿的眼前重重合上,痛苦和悲伤还留在他的脸上,他就这样静默地看了会儿紧闭的大门,半晌也没有挪动步伐。
渐渐地,痛苦和难过从他的脸上慢慢消退了,他逆着光,站在浅浅的阴影之中,就连那双绿色的眸子也跟着染上了淡淡的幽光。
然后,他眨了眨眼,停滞的脚步不再有一丝的留念,他轻快地跨着步子向外走去,迎着阳光,挑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微笑。
漆黑,看不到任何事物的漆黑。
头脑昏昏沉沉,每一次呼吸都感受得清楚明晰,艾迪晃了晃脑袋,等他迷蒙的神志稍微恢复了些许之后,迷瞪着眼前被软布笼罩着的黑暗,他蓦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被绑架了。
全身的衣服不知去了哪里,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激起了一股寒意,汗毛根根立起,头皮也跟着发起了麻。
但似乎并不是完全的裸体,绑架他的歹徒还给他留下点“体面”,他全身上下繁多的衣物仅仅只有一双长筒袜还留在他的身上,这刻意的留存却让他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