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诺斯面如死灰,连呼吸也不敢使劲,他能感觉得到架在他脖颈上的冰凉匕首带来的那股致命的压迫,可怕的宁静中,他终于闻到了一丝血的腥味,接着,火辣辣的触感从他的脖颈间蔓延了开来,他的心脏也跳得愈发飞快。
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或者说,他在底层闯荡的数年来经历过无数的斗争,却从未有一日能像今天这样如此真切地感受着死亡的威胁。
这绝不是普通的侍从能拥有的身手,凌厉又快速,拳拳到肉,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怜悯,仿佛这就是约拿刻在灵魂中的本能。
尽管杰诺斯的帮派已明存实亡,但他毕竟曾是一个帮派首领,他的自尊和傲气是他不能轻易丢弃的,失败后的那份挫败感忽地涌了起来,强烈的耻辱和愤怒在心中回荡着,他咬着打颤的牙根,恨恨地瞪向了约拿。
“你这个该死的杂种,别想着独善其身,你和我串通一气绑架小少爷的事情要是落到了波洛克家族的耳朵里,你也难逃死罪。”杰诺斯咬牙切齿地说着狠话。
“那您怎么确定我不会现在就杀了您呢?”约拿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却是笑了,“照您这么说,现在可是解决对我不利因素的大好时机啊。”
杰诺斯明显一愣,身体立刻就紧绷了,半晌后,他的神色逐渐严肃了起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不敢杀我的。”
“您真是自信。”约拿盯了他好一会儿,又无奈地呼出口气,“但您也赌对了这份自信,我确实不会杀你。”
虽然刀还横在他的脖子上,冰冷冷地贴着他的肌肤,但他听到这话,莫名地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就在他悬着的心要落下一半的时候,约拿又开口了。
“是因为我身上的罪名已经够重了,没必要再为自己多添一罪吗?”约拿意味深长地笑了,“当然不是,我说过的,我没打算弄脏我现在的名字,仅此而已。”
“什么?”杰诺斯一头雾水,忽地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约拿。
约拿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无论是绑架贵族,还是谋杀平民,按照帝国的法律,一旦被抓到,死刑肯定是在所难免。”
他平静地看着杰诺斯,缓缓开口:“可我不在乎。”
“绞刑或是其他什么的死法,我通通都不在乎。”
刀子又深入了一点,脖颈上一道显而易见的伤口逐渐渗出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一条由血珠穿成的细线正沿着刀锋徐徐流下。
约拿就这样静静地瞧着血珠的滚落,感受着手下这具健壮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讥讽地勾起了唇角。
“很少会有人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死亡的边缘。”
“这份源自内心的恐惧,是你永远都无法彻底忽视的。”约拿垂着眼睛,一个人喃喃自语着:“然后,到来的便是一份巨大的、难以抑制的求生渴望……”
“当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你会想到了什么?是你那愚蠢的帮会,还是你没能到手的金钱?”
“不,这些都不是关键,事实上你什么都想不到,混沌,真正的混沌,你失去了所有其他的渴求,抛下了一切多余的念头,你只会剩下一个想法——活着。”
日落的时分,太阳从天空慢慢地坠了下来,橙色的余晖渲染了整个天幕。
艾迪的额上尽是汗水,他扭头看了眼橙色的天空,又赶紧转回了头,咬着牙关,手上的动作变得愈发快速。
就快要磨穿了,他看着手腕上他磨了许久的绳索,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他全身的肌肉又酸又麻,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但不敢有一刻的松懈,为了赶在约拿回来之前逃离这里,他竭尽全力,逼着自己做着过去的他不会做的苦事。
无论他怎么软了语气哀求,掉了多少颗委屈的眼泪,约拿都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强硬地摁着他,没有丝毫犹豫,把他的双手双脚又分别牢牢地捆紧了。
等约拿满意地捆完了以后,看着他在床上呜呜哭泣,又来温柔地亲他,摸着他的脸颊,告诉他要乖乖地等他回来。
然后就留下了一杯水,一个装着吐司的盘子摆在了床头柜上,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走了。
艾迪也是蒙了,连自己的生理需求要如何解决都忘了问了,看着约拿离开后才想起了这点,可他这时怎么叫都没有用了,只能忍着喝水的欲望,憋着尿液,可怜巴巴地缩在床头,一个人默默地流泪。
脑子里都是哥哥和爸爸妈妈的脸庞,不安、害怕、不知所措,艾迪哭也哭不动了,就睁着眼睛想过去美好的回忆,视线恍惚地飘移着,越过了木质的水杯,然后慢慢地停在了装着面包的盘子上。
一个陶瓷的盘子。
艾迪睁大了眼睛,艰难地扭着身体,挪到了床头柜边,看了看这个盘子,一簇想法便忽然出现了——他可以打碎这个盘子,用碎片来磨断他手上的绳子。
他没有怎么多想就立刻行动了。
“哐当!”
盘子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