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两声后,那道机械一般的女声说出,“对不起,你拨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心死了,那晚她自虐般地一遍一遍地打那个早已变成空号的号码,一遍一遍地听着那女声重复空号。
到最后,手机只剩一格电,她再也受不了,扔了手机崩溃地哭了出来。
漆黑未开灯的厨房,一点光也见不到,空荡房间里覆满潮湿气息,安静中,只能偶尔听见姑娘细微的抽动声。
她的哭泣,从来没有声音,却能感到肩颈抽动,一下一下呼吸的那种抽动声。
眼泪太多,姜听玫撩起衣服下摆擦眼泪,手指碰到腰间那块凹凸不平的纹身,伤口一样烙印,她浑身发冷颤栗,止不住地犯恶心。
姜听玫不记得那晚上自己在那阴暗潮湿的厨房待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回卧室睡觉前,她回了他师兄的消息。
短短一个字,“好。”
已耗费全部力气。
……
元宵节,兰泽的习俗一向是要阖家团圆吃汤圆。她一觉睡到了十一点,早饭省了,汤圆也省了。胃里空得发痛,草草收拾了下,她便下楼去街上找吃的。
一路上遇见几个店铺,里面都有卖汤圆的,她便点了一碗,坐在角落里等待。
汤圆上来后,她安静一言不发地把碗里的软糯滑口的汤圆吃完,店主来结账,她拿自己小钱包里的一张十块给他。
店主接过准备找零,看见她的模样却愣了下,问:“姑娘,你眼睛怎么是肿的?是哭了吗?”
低下头,姜听玫用手挡住眼睛,一直挡着,难堪难受,她抓着挎包就往外逃也似的走。
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觉得那时候自己好像一个落荒而逃的小偷。
她害怕被看见。
店主却在身后喊:“哎,姑娘还没找你零钱,你别跑。”
脚步不停,姜听玫头也没回,一直快步走着出了那条街。
走到一条长满高大落叶梧桐的街道,她停在一颗树下,一手搭在挎包上,眼睛发涩发干,还肿着。
歇了一口气,一抬眸却见马路对面,有一只被人牵着的边牧。
腿发软,本能恐惧地颤抖,她定定看了那黑白相间的边牧两秒钟,脑海中又浮现起那尖利刺耳的狗叫声。
闭上眼,她回到那个漆黑无光,荒僻无人的山林里,她看见很多闪着幽绿色眼睛的狼扑上来,幼小的她手背被撕扯吠咬,她被拖着,她要掉下去了。
极力克制,她告诉自己,狗叫声伤不了自己,它们是狼,它们不是狗,她为什么要害怕?还要反射性地把人生二十五年中的十五年都拿来怕它。
可还是徒劳,痛苦挣扎,她渐渐靠着树软下去,额角泛出细密汗珠,胃部痉挛感愈加强烈。
这种痛苦持续了近十分钟,她忍耐着,没有用药物也渐渐在消退。
心悸感和胃部痉挛可以忍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她睁开眼,见到马路对面遛狗的人早已不知所踪,松下一口气。
她缓慢地沿着来时路往回走,人行道上,她用手机一点一点浏览搜索:
怎么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
跳出来的百度百科下面介绍推荐了很多心理医生。
她看了眼,想了一下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最后作罢。
……
那个下午,她一直待在家,收拾行李,变卖家具,联系废品厂的人过来拖不要的沙发和木桌。
全程都十分冷静地站在一旁观看。最初她和陶雨杉租这间房的时候,这里面是几乎是空的,只有基本的床,冰箱和电视,她们奔波很久才找到便宜的二手家具,沙发木桌,衣柜,渐渐地把这个家塞满。
现在退房,是将过去一把火烧了。
这些天的经历,心口仿佛已经不会再感觉到痛了,她近乎麻木地旁观,再不起一点波澜。
明天的车票离开兰泽,已和师兄约定好,她会去新的城市生活,榆城有海,有泛滥无边际的阳光,还有她的新工作。
…
到了六点,家里基本上已经空了,她将被子也提前叠好,明天出门时送去邮政,就可以寄走。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开着窗户,感受着微风轻轻拂过发丝。
后面那两小时,她坐在床边看了十几页文献,后面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这里禁燃,她感到有些奇怪,便起身看了眼窗外。
不远处的广场上灯火通明,有一辆巨大的元宵花车,还放着音响,那鞭炮声就是音响里传出来的。
才想起,原来今天是元宵。
恰巧肚子也饿,她披了件大衣就出门了,去到那广场,她看见很多小孩拿着各种颜色的荧光笔在广场里来来回回地跑。
花灯漂浮在池水中,里面的灯光照亮波光粼粼的河面。
她混迹于这热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感到不那么孤独。
后来有人唱歌,她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