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盛夏季节外省的人来厦门旅游的很多,也有一些是家长把从老家的孩子带到厦门来生活,他们当中,大部分选择了坐火车或者动车,年纪约莫于四五十岁,这些家长坐飞机从老家赶往厦门的并不太多,很多旅途都是从厦门飞往成都河南等遥远的省份。
机舱内穿着整洁靓丽的空姐礼貌的站在一排,嘴角笑露八颗牙齿,迎接登机的旅客,江书渔戴了一顶杏色渔夫帽,眼睛上戴了一个大墨镜来极力隐藏她安静的存在感,登机之前,井荷原哭着送她,哭哭啼啼道:“小渔,我可以陪你一起回H省的,你不让,你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女生,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江书渔安慰她,去给她擦眼泪:“没事的,荷原,井深他需要你,你不能什么事情都和我一起,我这么大人了,懂得辨别是非的能力,不会有什么危险降临到我身上的,乖,不要哭了。”
江书渔登机之后,很快把手机设置成了飞行模式,听着机舱内热闹的说话声,思绪缓慢的飘到了不断升高的窗户口。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正在起飞,请大家系好安全带,并把手机设置为飞行模式,在这次旅程中,我们乘务组为大家准备了冷饮和小零食,机舱内的气温为25度,如果哪位乘客感觉到寒冷我们会为乘客准备毛毯。”
在耳边空姐熟悉动听的声音中,飞机如同那年她和江舟梧从H省飞往重庆江北国际机场一样的在陆地缓慢爬行,最终直直平稳的升滑到了最高的苍白色上空,耳边一瞬间嘈杂的声音小了起来,渐渐变为可以听清楚机舱乘客说话的声音,江书渔透过遮眼睛的黑色墨镜,看到了亮白色的天窗。
她这次,窥到了天光。
她将目光转移到左手边成排的机舱座椅,往一旁过道座位去看的时候,江书渔呼吸一窒,心脏狠狠地颤抖起来,随即而来的,是颤抖狂乱的痛苦思绪,那位穿着红色花衬衫,和她并排坐着的,是她四年没有联系见面的弟弟,江舟梧。
真巧,原来昨天晚上穿花衬衫的男人真的是他。
他还是老样子,一坐飞机就需要闭着眼睛休息,薄薄的眼皮在眼底投下了一层淡淡深色的阴影,额前露着一条缝隙的黑色发丝凌乱的垂着,暴露出英挺的眉目,他把头歪着对准她这个位置,安静的闭着眼睛,无意去与她面对面呼吸。
墨镜下的江书渔呆呆地凝望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肌肤,眼眶酸涩,时间过得真快,他长大了。
江舟梧他,今年二十二岁了。
江书渔落寞的转过头,她那年一声不吭的逃离他的身边,他许是恨她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让他去爱她了,她不敢也不配。
她就这样远远地望着,看着他娶妻生子也挺好的。
她打算参加过爷爷的叁年忌日,还是安静的离开他身边,她爱他,却也不想让他因为爱她而禁锢失去自由。
厦门离H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就到了,江书渔在拥挤的人群中,早早的下了飞机,进了一家机场大厅内的奶茶店,想要先点杯奶茶缓解嘴里苦涩的情绪,顺便坐一会儿与江舟梧错开时间,坐在透明的玻璃门后,她将自己隐藏在柔软的沙发角落,手机放在白色小圆桌上,点开微信。
井荷原给她发了五六条消息,问她到哪儿了,有没有到H省,江书渔正要回消息,蓦然间扫到对面的沙发处坐了一个人,棉布衬衫的衣角牢牢的黏住了她的眼球。
江舟梧在沙发处坐着,低着头静默的揉眉心,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他身边,亲密的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江书渔急忙转移视线,手机一个劲儿的发出微信视频通话的震动响铃,她思绪混沌的胡乱按关闭键,太紧张啪一声手机屏幕摔到了地上,咔嚓一声,屏幕碎裂的声音从地板上传入了她的耳朵。
安静敞亮的奶茶店,刹时响起了井荷原难以控制的大嗓门:“江书渔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万一你独自坐汽车被哪个不太有素质的老男人盯上了先奸后杀怎么办?我会被吓死的!”
“我就说我陪着你回去吧!你不让,那你倒是给我发个消息你到哪儿了,你也不发,还得让我给你发,可惜你弟弟没在你旁边,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干什么都是一个人,还总是不接受别人对你的示好,你说你,一个把你宠成小公主的帅哥你为毛不珍惜啊?气死我了!”
她想快速的捡起手机,懊恼的去打几个字:“那是我弟弟,他有可以珍惜他的人,我只是他姐姐。”
也只能是想想。
奶茶店安静的像是没有了人类的呼吸声,她想快点逃离这里,脚下像是定住了一样,眼睁睁看着江舟梧离她越来越近,直至走到她面前。
她赶紧蹲下身去捡手机,被江舟梧抢先一步,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手背上,带着熟悉灼热的体温让她皮肤一阵颤栗,他悄无声息的抽走了她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慢慢站起身盯着她。
江书渔紧张的大气不敢喘,狼狈的站直身体低着头,听到他慵懒的询问:“手机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