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忽然街上一阵吵闹,高头大马穿过街道。
不知哪里有人喊了一句:抓住他们,别让人跑了!
两道身影在街头乱窜,身后一大群官兵乱哄哄地追着跑。
钟阑放下手上的事情,走到店门口,眺望远处。然而街上人流很杂,很难分辨身份。又有两支队伍穿过街道:左右包抄,绕到他们前面去!
不好!他们去的方向是徐公子藏身的地方。
他们捉逃犯,却殃及了池鱼。钟阑二话不说,钻入拥挤的人群。然而等他回到原来的地方,那树林早已被官兵里里外外包围了。
来不及了,钟阑眼睁睁看着他们压着一个虚弱的身影,周围一片惊呼徐公子被他们塞入马车,重兵把守押解走了。
钟阑一路跟着,随着两旁的建筑越来越高、人烟越来越稀少,他的心也沉入谷底,逐渐开始思考如何劫囚。
马车忽然停了。这是一座高大却阴森的建筑,横梁立木,墙壁被刷成铁青色,门框锈红,大门上若干青铜铁钉,挂着一块牌匾掌刑堂。
他本就伤重,此次逃亡被捕,如何受得了?
那扇铁锈红的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笨重地打开了,露出内里黑黢黢的场面,似乎还有几处泛着寒光。
钟阑正准备上前,忽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参见殿下!
钟阑连忙压低斗笠,隐藏于不远处码货的工人间。
闻姚提着一杆烟枪从轿子上下来,雍容自得地朝那辆马车瞥了眼,不屑地勾起嘴角。
他身后跟着三四位身手明显高于士兵的高手。钟阑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徐公子被送入掌刑堂前将人劫下,果断退去了。
掌刑堂外,闻姚半耷着眼皮,似乎在感受不知从何而来的视线。良久,他压低嘴角,似苦涩却又似嘲讽,眼睛狭长带着精光。
他深深吸了口烟。
闻梁被人绑架了。
他哭嚎着:陛下,陛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我了呗?哎呦哎呦
闭嘴。钟阑冷冷地将人按在自己膝盖上,这忙你不帮也得帮。
可要是皇兄怪罪起来,我,我怎么办?
钟阑捏住他后颈,将人提了起来:如果那天不是你的药,朕与徐公子也不过萍水相逢,他也不会平白被闻姚作践。朕担一半的责任,你不负这另一半责任,良心不会痛吗?
人是你睡的啊,又不是我睡的啊啊啊,你停,住手!
闻梁泪眼婆娑,脖子缩进,嘀咕:那我也没办法啊
京城典狱长是你的酒友,钟阑微笑,朕知道,你若如探监,会有人给你开后门的,不是么?
闻梁被他的笑看得一哆嗦。
下午,闻梁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掌刑堂看望他因酗酒出言不逊、欺君罔上获罪的狗肉兄弟。
他们从后门进去。绝大部分随从都留在门外。
典狱长皱眉:殿下,您还是一人进去为好,这件事本也是瞒着人的。
闻梁感到有尖锐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后腰,连忙笑道:本殿下给朋友带了点心,难道让本殿下亲自拎餐盒吗?
那典狱长为难地扫视过他身后的随从,最多就让一人随您进去。
可以!走了。
钟阑单手拎着餐盒,另一只手上用匕首悄然指着闻梁。他们随士兵一路上了二楼,忽然有一群装束不同的侍卫。忽地,大门开了,红衣、金枪,长发男子信步而出,房间内却一片死寂。
闻梁也意外:今日,皇兄也在?
领路士兵颔首:殿下要亲自审问犯人。
钟阑心里慢慢变凉。
徐公子本就病弱。若不是阴差阳错的那一杯酒、那一夜,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闻姚,你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闻梁也心虚:那,我们悄悄等皇兄走了,绕路过去吧
忽然,一道重击!领路的士兵眼睛一白,倒了下去。
钟阑眼神锐利:他刚走,此时最好。
闻梁还没来得及喊住他,钟阑就已经不见了。
闻姚刚走,这时正是守卫交班的时间。钟阑稍加小计便进了那间房。
徐公子垂着头,青丝散落,身上都是血污与烟灰。
身旁,炭盆正在灼烧,滋滋响。墙壁上各种刑具,张牙舞爪。
徐公子听到响声,似乎以为是刑讯的人又来了,肩膀下意识微微抽搐,想要抬头却无力。
钟阑心陷下去一块。
他忽然感谢自己,并未因为想逃脱责任和诺言、为了所谓的安全和谨慎,将徐公子抛下。
他走到徐公子身边,轻轻摇动他的肩膀:快醒醒。
徐公子头微动声音虚弱:陛下
一起逃出去。
徐公子苦笑:陛下,我太痛了。
钟阑的瞳孔微缩,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徐公子半个身子趴到自己肩上:咳咳,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