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落半脸,深邃且朦胧的五官在柔和的月纱下似乎冻僵了,没有半点波澜。
闻姚。
他仍望着窗外,但手却忽地往后一按,抓住钟阑的手,十指相扣。
今天跟着你去,是担心你受伤。你说几年前李微松的身手不在你之下,可这几年你从不练功,因此你启程后我心里一直放不下。
钟阑没想到他忽然说这些,微微一怔,紧接着眼神羞赧地乱转。闻姚的担心的确有道理。
刚才默认了燕国君的提议,是因为知道你如今杀李微松的心情迫切,不肯表现出来大概是碍于我在场。而且你大概打着潜入敌营、杀了李微松就回来的主意,所以我理解。
钟阑眼睁睁地看着闻姚转过身来。那张绝色艳丽的脸似乎包裹着浓浓的忧伤。他一把将钟阑逼到马车角落,凑近了:是吗?
嗯。钟阑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回望,如今利用燕国君是最快的方法。正如他说的,若不同意,那我很难找到龟缩的李微松。
那就速战速决。我陪你一同去雨行城。
闻姚你
钟阑有些感动,眼眶微湿,正想感叹闻姚竟然如此善解人意,一个词,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感动。
不过。
钟阑抬头:嗯?
我好难过。闻姚与他十指相扣的手青筋迸出,死死地扣住对方,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明明知道一切都是为了利益,都是暂时的,可我还是好难过。你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先生了。
钟阑一个激灵。闻姚那特殊的占有欲猛地蹿入他的脑海,让他后背发凉。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他们停在闻姚的寝殿门口。
到头来,我还是没法独占你,他眼睛眯起,像是迷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极端压抑后的恍然,可我不想这样。
你和他不同,你能独占的。
是吗?太好了,闻姚忽地笑了起来,看似十分通情达理地下车,绅士地伸出手扶钟阑走下。然而,钟阑刚下车就发现那只手死死抓着自己,一动不动,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自己,将自己伏到闻姚胸前。
先生既然说收了师弟,学生仍是唯一,那就证明给学生看,好不好?
闻姚说话时的热气在他耳垂边回荡,酥痒温热,音调在寒风天里发抖。
还有两刻,学生的生日才过。先生对学生的证明就当做礼物了,好不好?
钟阑闭上眼,耳膜似乎都快被心跳震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好。
闻姚一路拉着他入寝殿。寝殿分内外,外堂里摆着桌案,有时闻姚睡前会再看会儿书或是简单处理紧急军务。
桌案上,文房四宝整齐地摆着。闻姚将宣纸铺开,再将他们先前一同看到一半的古书铺开。
他拉着钟阑到桌前,从后揽住他,将下巴放到他肩上:先生向学生证明,就算有了师弟,学生还是先生的唯一,先生教学生的样子,永远不会让师弟见到,好不好?
钟阑快要发疯了。闻姚到底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模样,声音有多欲吗?
好。
身后的人轻笑了声。他拉住钟阑的右手,摆到纸上:先生,我们上次讲到哪儿了?
上次讲到对就是这么写等等,再看下一句
钟阑与闻姚两人同握着一支笔,真的开始讲课。
先生,注意集中。闻姚的声音忽地冷下来。
钟阑这才发现,自己被闻姚的体温和触感分散了注意力,竟然眼花跳了一行。他呼了一声,正准备改口,忽地全身都紧绷起来。
闻姚,你轻点儿
闻姚的另一只手似乎与他本人有着不同的任务。他用下巴磨了磨钟阑的颈窝:怎么了?先生,你若是和师弟上课可不能这样。连行都看错了。
我不会的,你先放开。钟阑大喘气。
终于,闻姚放过了他。
耳旁的声音带着阴恻恻的笑意。
好,下面我们来继续。这次,先生得做例文了。
钟阑的脑子一片空白。
一个吃醋、热衷于师徒游戏的疯子,该怎么安抚?
先生,你连字都写错了呢。若是教师弟时都这般,那可误人子弟了。
你别再疯了!呃啊
北原,茫茫鹅毛大雪在屋外呼啸。
宽阔宏大的主殿里,只摆着两张并排的座椅。
一人坐在左位,用手撑着脑袋。
带着风尘仆仆之感的脚步声从门外走近,越来越响。
周奕,你见到钟阑了?
燕国君轻挑眉梢:比想象得还要妙。不仅见了钟阑,还见到了闻姚。他们同意了。
李微松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多好的故事:我们彼此间心怀鬼胎,你可以用出卖我的方式亲近钟阑,因此暗中去与他们联络。他们当真信了你的鬼话,同意去雨行城?
是啊。周奕带着满身霜雪的味道,坐到李微松对面的那张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