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里行间可以推测,皇帝估计连自己的爱人都无法守候,连自己的爱子都无法成为下一任储君。
可悲可叹。
皇帝看着底下几个跪地的大臣,眼神阴翳,今个儿若不能把事情解决了,这年也无需过了。
冤有头债有主,万事皆有源头,皇帝坐回龙椅,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李九仁,去把大皇子和三皇子叫来。
大臣们闻言心喜,但没有抬起头,陛下一直未开口让他们起身,无非是心里不爽,想找他们麻烦,那就让他消消火吧,他们跪就跪了,犯不着此时再碰触对方的底线。
一盏茶功夫,收到口谕的大皇子与三皇子马不停蹄地赶来。
陆一鸣抬头望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两位传闻中势均力敌的皇子,两人金黄色的官服还未换下,陆一鸣仔细打量,其官服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襞积为行龙六,间以五色云,比之皇帝的龙袍显得更为朴素一些,但外放的贵气无与伦比,一眼便能看出,从小学形体礼仪,走路带风。
皇帝的容貌摆在那,皇子也不差,从眉宇间依稀能窥探出皇帝年轻时的模样,那宫女确实没夸张,丰神俊朗,气质非凡。
从外观来说,两位皇子确实和皇帝还挺像的,不过单看两人又觉得不是很像,只能说遗传的部位不太相同。
话是这么说,两人行礼又默契十足,话音重合,动作一致:儿臣叩见父皇。
大皇子起身时余光与户部尚书对上,至于三皇子,不着痕迹地朝陆一鸣这儿瞥了一眼。
两人起身后皇帝淡淡开口:可知朕找你俩来所为何事?
儿臣不知。
恕儿臣愚钝。
皇帝起身径直走到大皇子面前,皇帝的个头稍高一些,此时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阴鸷地说道:魏渊,朕问你,你想当太子吗?
父皇这是何意?
他现在完全不敢去看户部尚书他们的表情,被皇帝的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气来,天灵盖发麻,背后冷汗直冒,没有哪一刻觉得父皇如此可怕!
莫非父皇知道他这几日的暗中行动?
不光是大皇子,一众大臣都被皇帝直截了当的问话吓了一跳,一时半会儿愣在原地,也不管是不是会冒犯,抬头看向皇帝,但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皇帝的用计,这是打算让当事者亲口承认自己没有非分之想。
大皇子可万万不能中了计!
噗通
被这突如起来的话戳破心思,大皇子连忙跪倒在地,慌张表明自己的态度:臣不敢!
完了!
跪地的几名老臣心下一沉,刚才那一番据理力争彻底化为虚无,完全做了无用功。
可悲!扶不起的阿斗!
皇帝垂着眼,低头看跪倒在地的大儿子,嗤笑一声:既然如此,朕立三皇子为太子,你可有异议?
臣,儿臣,大皇子没有接收到一旁大臣们的暗示,一心以为皇帝在敲打他,早已没有横行霸道的勇气,哆哆嗦嗦地回答:儿臣不敢。
不敢?
皇帝细细咀嚼这两个字,脚步后撤,绕着几位大臣走了一圈,冷笑一声:朕看你们敢得很啊,听到大皇子的话了吗?他没有异议,你们几个还想说什么?让朕来听听。
大皇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皇帝问他想不想当太子居然是认真的!
他带着懊恼的神色朝户部尚书看过去,希望对方能帮他一把,但这一次,对方看也不看他一眼。
这一场,输了。
这是几个人共同的心声。
皇帝看着这几张挫败的脸,感觉连外头乌云密布的天都晴了,扬眉吐气,心情格外舒畅。
一手好牌,架不住猪队友,能有什么办法?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屎,也得给我咽下去。
一出好戏终有落幕之时,皇帝不光把大皇子几人赶出去,也让陆一鸣和三皇子离开。
下雪了,三皇子仰望天空感叹一句,希望瑞雪兆丰年。
陆一鸣伸出手接住雪花,入手即化:但愿如此。
雪越下越大,颇有冻不死人誓不罢休的意味,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这个雪夜。
天寒地冻,幸亏皇宫有火炕,否则这么冷的天气,当真能冻死人,也不知小星星在家一人睡是否又忘记放脚炉了,可别冻着好。
北京的初雪早已过去,今天是近段时间下的最大的一场雪,无法与小星星一同赏雪,倒是有些遗憾。
天色暗得快,无风落雪又无声,时间尚早,陆一鸣拿着一本册子上床半躺着,打算看完再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陆一鸣的耳朵轻微动了动,他的视线从行字间挪开,微微上抬。
有人在靠近他的屋子。
而且人不少。
冬靴踩过积雪的声音令他警觉,听着不像是太监的步伐,倒像是侍卫刻意放轻脚步的沉闷声,匀速、有条不紊,听脚步目测有十来个。
呲噌
拔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