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突然一重,顾念娇止住声音偏头看去,祁钰呼吸平稳地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她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小心地将他扶靠在引枕上,把被子提高盖在他胸前,想让他睡醒时不至于难受。
做完这一切后顾念娇也没离开,她坐在床边凝视着祁钰的睡颜,心中还徜徉着一股不真实感。
她竟然要有孩子了!
来到这个世界时,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或许是现代的观念根深蒂固,虽知道这个世界是男人生子,但总没往心里去,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知道祁钰身体不好难以孕育时,她内心其实没什么波动,毕竟比起养育孩子来说,她其实更享受两人之间自由的生活。
孩子就意味着责任,无论她以前的想法是什么,在有了孩子那一刻,她就必须担起这份责任。
顾念娇想了想,好像从娶了祁钰后,一切事情就在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有了正夫,她不可能再回到以往那种无忧无虑的米虫生活,作为在这个世界较为强势的一方,她势必要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好在酒楼的生意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有丞相府的背景,也没人敢去闹事。按现在这收益,如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她就能还清母亲借她开酒楼的钱。fùsんùτǎηɡ.?óм(fushutang.)
待孩子出生时,想必他们早已搬出丞相府,住进自己的宅子。
祁钰好看的眉头微皱,如玉的脸上染上一层惊慌,口中呓语不断。
顾念娇只隐约听到“不要”“离开”等词。
她轻叹一口气,将手在脸上暖了暖,确定不再冰冷后伸入被中握紧了他的手。
见他眉间放松下来,凑过去吻了吻他干涩的唇。
她想不通为何祁钰变化如此之大。
刚成亲时他虽病弱,脸上也一直挂着温润的笑,可她能感觉到他的自信与强势,仿若任何事都不能使他动容。
可如今的他被患得患失的情绪折腾得不成人样,让顾念娇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哪些地方做得不对。
她做到了夫妻间的相互尊重,也给予了祁钰最大的自由,从不管束他的行动,就算他偶尔做出类似于趁她睡着就强势做爱的事她也从未认真计较过。
若说是因为怕第叁者插足,她也不止一次地向他保证过,他也表现出了相信她的样子。
顾念娇轻轻地捏了捏祁钰的手指,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爱才是让人变得患得患失的罪魁祸首。
在这个以女为尊的世界里,她和顾丞相就如两朵遗世独立的奇葩。
顾丞相是因为与正君自幼相识,从小就被齐若寒吃得死死的,所以才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夫管严”。
而顾念娇是因为现代思维作祟,认为男女平等,理应对每个人都做到应有的尊重,在有了妻主这层身份后就自动承担了作为妻主的责任。
可发至内心的尊重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最容易俘获别人的好感,连与她接触不多的刘宇安都因为她产生过一瞬间的动摇,更遑论与她朝夕相处的祁钰了。
可爱情这东西最是折磨人,尤其是一方陷入其中但另一方却懵懂无知时,深陷的那一方势必被情绪所困扰,对方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语都能让他揣摩半天。
长此以往,再理智的人都会被逼疯,试图相信对方说的每一句诺言,却又知道人心易变,害怕不知什么时候对方便变了心,在看不见对方的时候惶惶不可终日。
在顾念娇离家的这几日,祁钰面上端庄地应付着齐若寒隐晦的关心与询问,却流连于书房不愿回屋。
手中虽拿着书,视线却并未凝聚在上面,眼前划过的都是以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后悔自己不够沉稳,心性不够坚定,轻易就被失去的恐慌所控制。
待顾念娇离开后他才察觉最近这几天他的行为有多不对劲。
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那一刻他就坏掉了。
如潮水般的恐慌笼罩了他的身心,因此忽略了顾念娇为何要将此事隐瞒,且对他一如往初。
他考虑过顾念娇有没有一丝可能不在意子嗣,但丞相和丞相正君肯定不会不在意。
不能生育的正夫就算能幸运地不被休弃,也不得不忍受一个个小侍被抬入府中,为她开枝散叶。
脑子一团浆糊的他没听进她说的任何一句话,只想趁着现在还只有两人的时候与她抵死缠绵。
不是没想过与她开诚布公,但又怕她察觉出他那深刻的、不可抑制的占有欲。
想将她囚禁在无人之地,眼中口中都只他一人;想与她进行鱼水之欢,让欢爱的痕迹布满她全身。
她的每一次照顾关怀都让他产生她也深深爱着他的错觉,可她那清明的眼神又不止一次地提醒他:她不爱他。
恨意不止一次地在心中萌发,但每每都被浇息在她一次次无声的体贴动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