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盯着看好戏,江夏怕他再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好应承下来:“要我做什么?”
臭弟弟。
一般情况这么玩,不安排去跟邻桌要个号码什么的,再不济也要罚几杯酒吧?可是江浔只是淡淡说了声:“姐姐唱首歌好了。”
这种要求也太简单了,但毕竟是主人公自己的提议,加上谁都没听过江夏唱歌,借着酒兴大家反倒跟着怂恿起来。
江夏抬手摸了摸耳后,顺道把垂在脸侧的发丝捋回去。
她看了眼江浔。
像是演奏会演奏前的静谧,这夜晚,这人们,这海,都在等待中舒缓,浅浅呼吸。
江夏没再忸怩,清了清嗓。
“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
“时间着急的,冲刷着,剩下了什么……”
江夏清冷的声线,意外地适合这首歌,不娇柔,不甜美,甚至因为酒精而有些许喑哑,却赋予了这首歌如酒一般沉郁的沧桑感,
“原谅走过的那些曲折,原来留下的都是真的,纵然似梦啊,半醒着,笑着哭着都快活……”
“谁让——”
海浪,从远方,一程又一程,送上滩岸。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晴时有风阴有时雨……”
不远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嬉笑怒骂,人影轮廓在灯光里错落,举目是满满的烟火气。
浪涛声。
海鸟鸣声。
风铃声。
她安静地清唱,音嗓美好,人间万象仿佛都为她奏起了乐,剥离所有扰人的杂音,让人跌进云朵里沉沦下陷,又恍惚变成雨,飘荡在无垠星空。
一桌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入神地听她唱,还有人不自觉地跟着打起了拍子。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远处海浪冲刷上沙滩,又裹挟着不舍的白浪渐行渐远。
星河入海。
她平静地抬眼,把这个世界收进眼底,也包括他。
咫尺距离,两人视线短暂地交汇。
他就在她身边,她想起了一年前,想起了游泳馆的浪花,想起了长街的大雨,想起了沙发前的牵手,想起了溪岸的烟花,想起了大桥上的夜驰。
“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
想起了十字路口的哭声,想起了两人分手的那一刻,也想起了这如地狱般挣扎的一年。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喉间微哽着,眼眶隐隐蓄起了泪。
“因为你,只为你,愿和我一起——”
“看云淡风轻……”
她的弟弟。
她最喜欢的人。
她能做的都做了,好的坏的,都经过了。
却仍然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一曲唱完歌声渐歇,大家似乎都还沉浸在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里,直到江浔鼓掌,所有人都回过神来附和。
如果有人仔细打量那一刻江浔看她的眼神,根本什么都藏不住。
幸好他匆匆收敛,幸好大家的焦点在她。
郝雪悄声地问:“姐姐,你怎么哭了呀?”
江夏苦涩地笑笑。
“眼睛……进沙子了。”
散场已是夜深,大家拖着一身疲惫各自回酒店房间。
“我去外面小卖铺买点东西。”江浔揣着兜,和等电梯的同学挥别,偏头对江夏说:“姐姐一起吧,你昨天不是说我买的薯片不好吃?自己来挑。”
“嗯?”江夏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哦,好。”
一片“晚安”声中电梯门阖上,江夏盯着门上两人的模糊反光:“昨天你可没买零食。”
江浔这才垂眸问:“累吗?出去走走?”
“还行。”江夏先一步往大堂外迈开步子:“走吧。”
虽然玩了一天,可是此刻神志尤为清醒,她也想好好沉淀一下。
酒店本就靠海,如果去酒店后头的海滩散步更方便,只是那里距离酒店太近,谁也担保不了不会被他们几个从房间里瞥见,江浔最终选择了外头的海滩。去之前倒是真逛了一次小卖铺,这里的小卖铺因着是旅游地的关系,12点才打烊,他们来时老板刚好在铺面收拾东西,两人从冰柜里一人挑了一支冰棍付钱。
夏天和冰棍,当然是绝配。
一路在细腻的白沙上踩着拖鞋,踱步到海边。
海边其实也很暗,只是今晚有月光,还有星星,映在海面宛若鎏金碎银,随着波涛荡漾。城市里的夜景再美,也肯定不如海边的景色美——远离喧嚣,行走在浩瀚的夜空下,脚下有浪花不时亲吻,江夏深呼吸一口气,闭眼全都是大海的纯粹味道。
夜深了,海岸温度低,咸湿的海风在皮肤上流动,又有冰棍融化在舌尖,滚入胃中,身体从里到外都透着凉意,多少觉得有些冷。但也正因为如此,撇去白昼的黏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