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院里掌起了灯,昌平候这才幽幽开口,他问,“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又说出来?”
她看向上首的老人,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道道沟壑,曾经笔直的腰背也略显佝偻,就连向来锐利有神的双眼也有了几分疲态。
她俯下身,哑着声道,“因为,我想留下。”
昌平候浑身一颤。
他想起她刚入府时说的话,她说,她愿就此回应天,此生跟侯府再无瓜葛!
那时,自己满心满脑地都是想要将这个孙子的心给捂热,将人给留下。
如今,她说她想留下。
他站起身,拖着两条腿往外走去,路过她的身边时,他顿了顿,终究没有停下。
第97章 验身
第二日天还未亮, 昌平候便进了宫。
崇文帝看着坐在一旁抹着泪的沈远柱,心里的震惊不比前几日听到的消息少。
他惊得站起身来,“你说得可是真的?”
沈远柱见圣上这副模样, 心中一跳, 也跟着站了起来,“老臣哪敢欺瞒陛下,这都是那丫头亲口承认的!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她, 要怪就怪老臣教子不严,养出那样一个混账儿子,害得这孩子自小就被当男儿养,您要罚, 就罚老臣吧!”
崇文帝却没顾得上理他,来回走了一圈, 转头吩咐一旁的老太监,“你去一趟昌平候府, 带李嬷嬷去,让乔其舢也跟着!”
老太监一听, 心神领会, 立刻低头退下。
沈远柱不明所以,急得一步上前,“圣上, 臣的孙女虽犯了欺君之罪, 还请您看在她这次又立了大功的份上, 饶她这一回!”
见圣上没说话, 他干脆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圣上的腿,“圣上,臣的孙女虽有错,可罪不至死啊!圣上,您可不能恩将仇报,磨好了豆子就杀驴!”
崇文帝正兴奋着,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抱,低头看去,见这老东西又撒起了泼来,气得一脚踢了上去,“混账东西!还不赶紧起来,谁说我要杀她了!”
沈远柱一听这话,立刻松了手,半信半疑地道,“您真没想?”
若是没有虎威军那事儿,他还没这么担心,可有了这事在前,他们爷孙俩算是彻底地欺君!
崇文帝看了他一眼,正要跟他商量,转念一想,又赶紧摆手,“别在这儿碍眼,赶紧出去!”
沈远柱见他确实不像是恼了,心中安定了大半,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崇文帝立刻命人去叫璞玉。
璞玉听说圣上叫他,理也不理,继续拨着手里的算盘。
传话的太监也不着急,只尖着嗓子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圣上说,事关昌平候府沈三公子,若是殿下不来,日后不要后悔。”
璞玉一听沈三,手中一停,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垂头顺耳的太监,扯了扯嘴角。
圣上这是以为沈三就是他的软肋了吗?
他还真没想错!
沈熙跪了一夜,正迷糊着,就见沈砚引着圣上身边的那名老太监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名老宫女以及一名发白须长的老太医。
见沈熙跪在地上,几人也没惊讶,倒是沈砚面上有些紧张。
“仨儿,这位是宫里的德公公。”她虽笑着跟沈熙解释,声音却僵硬地如同号令三军。
沈熙也不起身,挪了挪膝盖,冲着德公公弯腰下去。
德公公微微侧过身,看了眼沈砚,笑着道,“三公子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沈砚一听,连忙将人扶起,见沈熙根本站不住,正要向德公公讨个座,就见他身后的老宫女上前一步,从另一边扶起沈熙,扶她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她顿时松了口气,轻轻捏了捏沈熙的手。
沈熙明了,也回握了过去,转头看向德公公,“公公前来,不知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
德公公面上的笑不减,“听说三公子在西北受过伤,圣上听了心中不忍,命老奴过来看看,这位是太医院院判乔太医,为人谨慎,医术精湛,三公子请放心!”
他转头看向乔太医,“有劳乔院判!”
乔太医连称不敢,上前一步,在沈熙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了句得罪,伸手搭起脉来。
半晌,乔太医起身道,“公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那「逍遥丸」还是少用为妙,用多了恐影响日后子嗣。”
沈砚一头雾水,德公公和老宫女对视一眼,德公公开口道,“乔太医再仔细看看,若是三公子身子不适,还请乔太医开些方子,给三公子调理调理。”
乔太医略一沉吟,又重新坐了下来,不多时,起身对德公公道,“三公子用的不多,只要日后停了,便不影响。”
德公公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老宫女,“有劳李嬷嬷了!”
李嬷嬷点了点头,冲沈熙欠了欠身道,“三公子这边请。”
说罢上前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