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诧异地抬眼望向承昭帝,他虽然早知道陛下对霍峥期望有多高,却未曾想过,他竟会这么早便将君砚许配给他,早已知晓内情的镇国公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君砚不是皇室血脉的只有承昭帝,和他当初的几个心腹,其中就包括镇国公。他清楚地记得当初承昭帝在镇北侯的灵位之前发誓,君砚一定是日后的大楚皇后。
如今,霍峥尚未归位,陛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他赐婚,看来其他皇子再如何算计钻营,只怕都会被这凭空多出来的对手截了胡,而镇国公府,打二十年前,便被绑上五皇子的阵营。
今日这门婚事,由不得霍峥,不论他是欣然接受也好,抗旨不遵也罢,待他日后登基,君砚都只会是他唯一的皇后,只不过君砚和霍峥都不知道罢了。
被父皇这么当众指婚,君砚心中又羞又隐隐带着期盼,她抬眼瞧着霍峥,等待他点头接受。这本就是他们一早约定好的,虽然不知道霍峥为何方才没有主动提,但霍峥一定会答应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和君砚的满心期待相比,俞桃只是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她太清楚霍峥有多渴望娶公主为妻,她也知道霍峥随身都带着一方手帕,那宝贝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君砚的。
思及此,俞桃的心不由泛起一丝丝凄凉,今日过后,她连肖想霍峥的权利都不再拥有,只怕霍峥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吧。
满座的人都是同样的想法,认为霍峥一定会欢天喜地地应下。
然而,霍峥却并没有如旁人想象的那般欣喜若狂,反而是汗出如瀑,心中不断揣测着圣意,陛下分明知道自己是皇子,居然还提出将君砚许配给他,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说,两人的私情早已被陛下洞悉?
那也不应当如此平静,还给两人赐婚啊,究竟是为何?
霍峥一时心乱如麻,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以后,他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皇上的赐婚?
果真是天威难测,陛下的赐婚实在毫无缘由,承昭帝一世英名,又怎会允许兄妹乱伦之事?
霍峥脑海中闪过几百种想法,却思来想去理不出头绪,最后他只能将其当做是一种试探。
霍峥深吸一口气,磕了个头,正声道:“公主金枝玉叶,微臣卑贱,不敢高攀公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偌大的紫华殿霎时一片寂静。谁都没想到霍峥竟然会拒绝这天大的恩宠,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而君砚更是当场便面色如纸,端坐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她没想到霍峥竟然会拒绝,这究竟是为什么?君砚目光哀怨地凝着大殿下的男人,对方却跪在地上,丝毫没有回应她的注视。
承昭帝原本还乐滋滋地想着给两人赐个婚,然后等到霍峥身世大白后,便将君砚实为镇北侯遗孤之事一同公布,谁知道霍峥竟然想也不想,当众拒绝了他的赐婚。
霍峥的反应完全在承昭帝的预料之外,承昭帝脸色微沉,神色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大殿内鸦雀无声,都静悄悄等待着天子一怒。
让众人诧异的是,即便霍峥抗旨不遵,皇帝竟然也只是沉了沉脸色,并未给霍峥难看。
承昭帝考虑到霍峥方才凯旋归来,也不好多加责难,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霍峥对砚儿无意,他也只好暂时作罢,摆摆手不再提赐婚之事,只是封霍峥为骠骑大将军,又例行公事地赏了许多金银珠宝。
“逃过一劫”的霍峥白着脸回到自己的位置,依然不敢往君砚的方向看。
方才若非自制力惊人,他差点就接受了陛下的赐婚,这对他来说诱惑力太大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未明的身世,一股钝痛便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渗透进骨子里。
忽然,君砚虚弱地被飞白扶起身,对承昭帝屈膝福了一礼,“父皇,儿臣身体方才便有些不适,想先回宫歇息了,恕儿臣先行告退。”
“可是喘疾又犯了?”承昭帝关切问道,生怕君砚是伤心了,情绪低落又发病。
“无碍,许是方才吹了寒风,头有些疼。”君砚勉强笑道。
“那你便回栖月宫歇下罢,让宫人们多烧几个炉子,莫要着凉。”承昭帝点头摆摆手,放她离去,又叮嘱宫人们好生伺候着公主。
霍峥拒绝了陛下的赐婚,气得公主当众便拂袖而去,连陛下的面子都不顾,这下岂不更难看?
君砚的离开让殿内气氛更加沉凝,谁都不敢去触承昭帝的霉头。
所幸承昭帝并未动怒,他若无其事地封赏了几位在战场上立功的将士,宫宴的气氛这才渐渐和缓下来,众人渐渐忘记方才霍峥拒婚之事。
霍峥一口又一口地灌着烈酒,辛辣的酒液滑进喉咙,酒气上涌,他终于有些微醺,只是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恰在此时,添酒的宫女一个不慎,将一壶酒都洒在了霍峥身上。
“啊!将军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宫女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帮霍峥擦拭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