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昀前面还围着不少人,他没注意到一开始是谁动的手。
其实是曹哥那几个人因为输得太难看,走下路绊倒了正在运球的辛榕,然后有意踩踏他的球鞋。江成达反应算快的,立刻伸手去拉辛榕起来,但是曹哥不依不饶又捞起球对准辛榕砸过去。
辛榕躲开了,球擦过他肩膀,砸在水泥地上。这下两边压抑的火气都爆了,开始抓着人边骂边打。
以往遇上这种情况,辛榕一般是不还手的。
那时候的他不敢惹事,一是怕打伤了人让赔钱,而他没钱可赔;二是不想让已经住院等待手术的母亲再担心自己。所以他曾经也有过默默挨打的时候。
但今天再回来这个球场,他已然是个没有后顾之忧的人。自己受伤没关系,打伤了人也没关系,他知道这样有点借故发泄情绪的意图,但他也不想总是那么理性克制了。曹哥刚揪住他的衣领,就被他一把挣开,继而猛地回过去一拳。
邵承昀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响起的,“辛榕!”
接着邵承昀一脚踹上铁网,整片护网都随着震了震。
辛榕错愕地回过头,只见邵承昀站在铁网外,正隔空指着他身后的人,表情阴狠地说,“别动他。”又在曹哥吃惊定住的同时,冲辛榕命令道,“出来。”
辛榕愣着没动,邵承昀再重复了一次,“自己出来,别等我进去拎你。”
邵承昀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穿一件黑色大衣,显得格外高大凶狠。球场里相互撕扯的几个人一下都停手了。
辛榕面对着他,怔了几秒,然后在邵承昀的注视下走到长凳边拿起自己的外套,没跟任何人说话,经过江成达身边时江成达一脸懵圈地问他,“哥,什么情况?你这就走了?”
辛榕手里抓着外套,沉着脸,也不知心里想的什么的,不明显地点了下头,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铁门,走出了球场。
邵承昀已经绕到铁门这边等他了。辛榕刚一出来就被邵承昀拿过了手里的外套,然后外套一下笼在了辛榕头上。紧接着邵承昀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辛榕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衣服盖住了脸,辛榕一边走一边伸手拉了一把,将衣服拽到肩上。他喘气还没平息,人也没回过神来。
邵承昀突然出现在球场边,说实在的,辛榕有点懵。
自己因为糖糖挨打那次,邵承昀就来得很凑巧。怎么这回躲着打球,连手机都关了,结果刚一跟人动手邵承昀又出现了?
这个念头过了一下,未及深想。
辛榕毕竟有些心虚,是他主动跟人打架被邵承昀逮着现行了,他觉得邵承昀如果为此跟自己生气也不是没道理的。
车灯闪了闪,邵承昀站在副驾驶门边,看着辛榕,冷声说了句,“上车。”
辛榕走上前来,邵承昀给他开了车门。辛榕正要往车里钻,男人伸手摁住他的肩,问他,“伤着没有?”
辛榕说,“没有。”
然后邵承昀松开了他,等他坐好,替他关上车门,自己绕过车头进了驾驶座。
开回半山别墅的前面很长一段路,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邵承昀没问辛榕为什么不接电话又突然关机,辛榕也没有主动向他解释;辛榕没有提及今早在豪丽见到楚喻的事,邵承昀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的沉默里似乎都有种等待对方开口、或是自己在暗自揣摩的意味。
直到轿车开到上山的那段公路,辛榕忽然问了邵承昀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提问本来是无意的,只是辛榕为了打破僵局而随口找了个话题。
可是邵承昀神色微妙地缄默了几秒,辛榕转过头去看他,仿佛一下觉察出了什么异样,又问了一次,“你怎么找到我的?”
邵承昀其实大可以找个理由,就比如他刚才准备交代给司机的那套说辞,总之只要他表现得神情自若,说得略含混一点,没什么逻辑漏洞,以辛榕当下的状态是不会立即起疑的。
但是邵承昀的确就没有能够那么自如地说出一个谎。
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这其中有些感觉是真实的,并非一纸协议可以划定。邵承昀没有真的敷衍过辛榕,所以这时也不能装作无事地骗他。
而辛榕也在相处中加深着对邵承昀的了解,对方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让辛榕心里忽然有了猜测,今晚那个时间点邵承昀出现在球场边,可能不是偶然的。
邵承昀这时候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关机了。”
——口气不如刚才制止辛榕打架时那么冷硬,反而有点放低了姿态哄人的感觉。
辛榕先愣了愣,一个越来越清晰的猜测让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他转头看着邵承昀,慢慢地问,“你给我那个手机……装了定位是吗?关机也没用。”
辛榕前一部手机在保护糖糖那次被摔坏了,后来他住进半山别墅,是邵承昀直接给了他一部新的。辛榕从未怀疑过,拿过来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