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欢见到父亲的时候,他正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着在后面花园散心。
算算日子,距离上次在医院看护,足有4个月了。
走过去前,在心底对自己强调不要掉眼泪!不要在爸爸面前掉眼泪!
却还是败在沈括拉着她的手,满是心疼的一句:“怎么瘦了这么多?”
铺天盖地的委屈跟辛酸溢满出来。终究再忍不住,趴在父亲膝上,眼泪逃命似的扑簌簌往下掉。
她好想放声大哭,把全部情绪都发泄出来。可他知道谢倾川在远处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正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所以她不能,若是哭得太凶,惹了男人不高兴,恐怕会失去以后来看望父亲的机会。
他不知道谢倾川用了什么方法和说辞?父亲居然一点儿都没怀疑她这几个月都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没来看他?又是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
只是见她哭得伤心,只一个劲儿焦急地问她,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工作上受了什么委屈?问她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她泪眼朦胧望着父亲因病痛折磨而憔悴的面容,原本满头华发已然有半数斑白,望着自己满是关切心疼的目光里也聚了泪意,
强压下所有委屈擦擦眼泪,撒娇似的撇嘴:“没有....没有受委屈,我就是、就是太想您了。”
谢倾川面无表情,冷冷看着远处亲密无间的父女,即便离得再远,他都能感受到沈予欢那种全身心的信任与放松,
看着她趴在沈括腿上,微微耸动肩头,她又在哭,可在沈括面前,连哭都像在撒娇,跟在他身边截然不同。
他对这样父女相拥的温情画面,产生强烈的排斥,一种不受管控得病态燥郁,又在滋长催生!
一阵微风吹来,撩起她的发,飞起的发丝被阳光映得根根分明,像是一个个飞起的小精灵。
沈括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竟笑开了,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也让他不由看痴了,有多久没见她笑过了?
可这样的笑不是对他!谢倾川心里鼓动着燥郁,突然想去把她从沈括身边拉走,他想让把她拽回家,让她对这自己这样笑,笑不出来就练习,要笑得跟刚才一样才行!!
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突突闹腾。
蓦地,一道嘲讽的声音在心底轻飘飘回荡
【你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还妄想去治愈她?看到了吗?那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她不需要你去治愈,她只想要离开你,离开你,她就会变回那只快乐的小鸟】
他好了吗?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没有!
他只是用了漫长是时间学会抑制另一个自己[]。他真的一直都控制得很好,
外人看来他一切正常,
也可以很好地应对医生各种指标测验。
可沈予欢总能轻易击溃他所有伪装,勾出他骨血里的疯魔。自己这长大十年的努力,在她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刚开始发觉这个现象的时候,他难堪,愤怒,他把这一切都归罪在她身上,归结于对她的恨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她的恨意,超过沈括,超过这世间任何人。
这种恨藏在他心里最隐秘的角落,整整折磨了他十年,连他自己都触碰不得,
毕竟接受那样的事实对当年那个不够坚强的少年来说太过残忍!!
那是比亲眼看着母亲自戕在眼前还残忍的痛!成了他心里了望一眼就会撕心裂肺的地方,即使清楚这一切都不该怪罪在她身上,可不怪她,又该去怪谁?
于是他像个疯子,用暴戾去侮辱、惩罚、镇压,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是比沈括还可恨的人,是她罪有应得,用这种心态来压制自己对她莫名其妙地悸动。
再后来他明显的感知那种强烈的恨意换了另一种形态,一种自己无力与之抗争的形态,
具T表现为对这个女人过分的执念与控制,他越来越想要百分之两百占有这个女人,从身体到心灵。
他开始不能忍受她对自己表现出抗拒,哪怕一个抗拒的眼神,都让他抓心挠肝的难受;
想要她对自己毫无保留地展开,最好生命自只有他的存在!
他甚至不能忍受她因为沈括才不得不留在自己身边的事实,他无比嫉妒她对沈括的爱,她怎么能对除他以外的人有这么强烈的感情?
哪怕只是父女情,也不许。
所以他讨厌她在他面前提沈括,每每这种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要磋磨她,看看她为了沈括可以毫无底线被自己折磨到什么程度?
可每次过后,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心就像被浸在酸水里一样难受[看着远处刺眼的温馨画面,谢倾川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燥郁,渐渐陷入沉思
]!
他深知他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他更明白他应该感谢她对沈括有这么深的感情,这是他这么长久以来能把这个女人禁锢在身边的最有力的把柄。
彼时的自己愚蠢到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