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宇觉得荒谬,她凭什么来教他什么是爱?还要质疑他没有得到过爱,她怎么敢?
然而却是孟晚先道歉了,“宋总,对不起,我态度激烈了,我向您道歉。”
他挑眉,“我之前都说了公是公,私是私。你这时候叫我宋总,给我道歉,是怕我工作上给你小穿?”
孟晚冷静下来,她后悔了一时冲动顶撞了他,更后悔跟他开启这个话题,在篮球场上看着他时,她竟有一瞬觉得可以与这个人聊天,说点真话。
是她错了,这个人是彻头彻底的冷血。
“不是,我这不是被我妈这是气得头脑发昏了吗?所以对你说话态度很不好,换个人,我也会道歉的。”孟晚收回满身的刺,柔下语气,“我觉得我们俩就是观念不同,我是觉得可以为爱不顾一切,而你觉得要在合理范围内,我觉得我们俩都对啊。”
宋星宇笑了,他只是惊讶,压根没生她的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有时像个小孩儿,一个与他很多年前很像的小孩。
或许多年前,他也曾像她一样,有过冲动到不顾一切的爱情。但他从不是那个纠结的人,在事业和女人面前,他一定会是前者。在他人和自己之间,他一定选择自己。
每次对她,他总是能多几分包容。换个人,敢对他说这些,怕是活腻了,可他非要逗逗她,“你说着只是观念不同,怎么在你口中,我就听出个高下之分呢?”
“这不是人性吗?从古希腊到罗马,再到拜占庭被贡献,从天主教到新教,人性的冲动不就是将一切异教徒都烧死吗?”孟晚眨了眨眼,“所以啦,人的本性就是听到不同意见时,会下意识不由分说地驳斥的、认为这是异端邪说的。”
这时晚自习下课了,先是叁叁两两的学生从旁边跑过,接着便是成群结队的学生吵闹着而来,在谈论今晚作业,在聊着老师的八卦,一切都是那么鲜活而有趣。
这幅场面的融入,瞬间冲淡了他们之间正经说话的氛围,宋星宇却有些后悔刚刚说了那样的话,此时,孟晚虽然态度友好、笑着仿佛如同朋友般熟稔,他却知道,她又带上了那层面具。
算了,她只会是他下属。
就算他有什么心思,她这样要求百分百纯度爱情的人,不会适合他。
他说,“走吧。”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慢下来,这样的没有目的与真心袒露,他也只允许自己仅此一次。
孟晚回家时,李英在客厅给她留了盏小灯,她悄悄走进卧室时,发现她已经睡了。
她走去自己的房间,虽然她不在家,但她这间卧室因为布局,在冬天时会更暖和些,李英天冷时常常跑到这间屋子来睡。
床上有被子,孟晚拿起来抖了抖,十分松软,能看出是前些日子晒过的。
这几年,她回家都是跟李英睡的。遇上她说想一个人睡时,李英还要抱着她说嫌弃妈妈老了身上有老年味了吗?
她开了空调,去洗了澡,一出来就冻得钻到了被窝里,这个空调制热太不行了。
开着灯,一个人缩在被窝里躺了好一会,她拿起手机,发信息问陆湛睡了吗。
陆湛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他正躺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杯水,一饮而尽,“你还没睡啊?”
他眯了眯眼,看了她的床,不是家中的床,“你在哪呢?”
“我在家呢。”看着他微红的脸,“你又喝多啦?”
“没办法,今天非要我亲自喝。”陆湛猜到了她回家是为了什么事,“你妈那事,怎么样了?”
孟晚翻了个身,“就这样呗。”
陆湛看她撅着嘴,明显的一脸不开心,“那我亲亲你,会好点吗?”
孟晚看到他躺在沙发上,衬衫的扣子被他解了两颗,酒后的一丝不羁与放荡让他无比性感,“我好想回家啊。”
这话一说出口,在学校里没流下的泪就滴落了。
她曾以为的家,是这个家。可现在,有了另一个男人入侵的痕迹,她连李英的屋子都不呆了。她一想到那张床,被别的男人睡过,怎么可能还主动睡那张床?
她喜欢江城那个家,不是因为有陆湛。那是她的私人空间,她只允许放她喜欢的人进来,将不喜欢的一切都锁在门外。
陆湛知道她回家就会不开心,可哪知她一打电话就哭了,她说的家,是与他的家。
“别哭了。”他站起身,去拿桌上的另一部手机,打开航空公司网站,发现他所在的城市与孟晚的老家,有直达的飞机,他直接就买了十一点出发的机票,下午两点到,“乖,等我,我明天就去接你好不好?晚上把你带回家。”
孟晚呆住了,“啊?”
她微信震动了一下,陆湛将他的航班班次截图发给了她。
她被宋星宇问,有人能接受你这样汹涌而自私的爱吗?
她觉得,有人可以的。
当他说,把你带回家时,她再也没有力气去问,我的家,是你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