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野心里烦躁,原是想着自己不日日过来他会不会闹腾,没成想这鱼压根儿就不在抵暮海,烦闷归于烦闷,他不由得又多了一层担忧,绵舒会不会身体出了问题。可崽子回了霞城天天在身前活蹦乱跳,也不似是身体不爽利,若是有,也早发现了。
他在海上一夜未眠,次日天破晓又回了城里,准备再等两日到了约定的时间再做定夺。
昨日挑选的奴仆一大早就在王家门口等着了,王青野回到宅子,尚未到辰时,倒是人都齐了。
他也没多耽搁,直接领了人去庄子里把人安置了。
单身的男女别院儿而住,一家子的按照人口分院子,人多的一个院儿,人少的两户一个院儿。因独占院儿居住的比一般仆役宽敞,每月的月钱要相对于其他仆役稍低些。
除了每个月的稳定月钱,男丁二两,女子一两五钱外,多劳多得。每日完成了规定的耕田活计后,自愿再劳作耕种的加赏月钱。
至于这每日应当完成多少活计,王青野让陈管事和周竹举荐的秦勉先列出个草纲来,他最后确定。
这些日子就先帮着修造队的一块儿把庄子修整完毕,购**种耕种工具等一杆子事情王青野便不亲力亲为了,一手交给了陈管事。
左右是把这里交到你手上了,支出用度不用我多说,陈管事做了这么久的账,王家的规矩你是都晓得的。
陈令先得到消息说王家要让他管理一个城外的庄子时,还以为周竹是吃醉了酒说的玩笑话,没成想很快还真把他喊到了庄子里来熟悉环境,他是又高兴又心忧,只怕做不好这大差事儿让王家失望,但又不想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几番思量和媳妇儿商讨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把差事儿接下来。
郎君放心,每笔账我定然记得清楚明白,庄子里的人都会好好看管着。
我自是放心陈先生的。
于陈令先说完话以后,周竹又领了他的堂兄过来,是个黑壮的高大汉子,一瞧便晓得以前是狠下过力气做活儿的,人虽然个头不小,但是看着并不呆板,是个能唬住手底下人的模样。
不管是出于对自家生意的着想,还是因周竹举荐另眼相看,他都好好同陈令先交代了一通。
一番琐碎的折腾,回到家已是日薄西山,他也困乏的很,倒床睡了一觉,竟然做了一夜的噩梦,一会儿梦见绵舒的家人又来找他要把他抓走,一会儿又梦见绵舒受了伤在海里拘着不能游动了,还有十分离谱的是竟梦见绵舒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说是他的孩子。
王青野从噩梦中醒来,竟起了一身虚汗。
眼见着窗外一片明朗,想必已经是日晒三杆。
王青野躺在床上,瞧着垂在床前的珍珠帐,他用手指去勾了勾,能想起绵舒夜里趴在床上看小书,一边用鱼尾巴撩珍珠的样子。
他的鱼啊!可千万不要跑了,都还没有吃过,实在是亏。
郎君,您醒了?唐家的小厮来送了信儿,唐四少爷说请您过去一聚。
跟他说我没空,不去。
奴婢这就去回话,热水给您打来了,可要婢子伺候?
不必了,我自己来。王青野起了身,径直去冲了个澡,用了早午饭后直奔了抵暮海,他就在海上蹲着,直把鱼蹲回来为止。
一连去了三日,王青野在海上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被煎了三日,一算日子绵舒已经去了十日,约定时分明定下的是六七天,这家伙是在海里不记得时间了吗。
王青野准备了些入海的必需品,入夜后离了楼船,自摇了一艘小船到海中心,准备自己下海去摸摸情况。
他先给渔船抛了锚,脱去厚重的春衣,准备顺着锚线下去,赤着脚伸进海里,人尚未全部进海,脚踝处忽然一紧,直觉告诉他并不是抽筋,他提腿正要发力,海面上忽然哗啦一声:是我,你也要踹?
你还知道回来?
海面揉碎了一片昏黄的渔灯,王青野看着身前满脸水渍,银白长发湿粘在脸颊上的鱼崽,又气又松了口气。
小别胜新婚嘛。
绵舒笑眯眯的游到了王青野跟前: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王青野斜眼看着他:什么礼物?又去采珠了?
绵舒摇了摇头,疏忽间什么东西就塞到了他怀里,他一只手还拽着绳子,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抱着怀里的东西,细看下眸子微睁:这?什么蛋?
壳白似雪,光滑如玉,比鸵鸟蛋还大上一些,起码有四五斤重。
绵舒爱惜的轻轻摸了摸蛋壳:这可是我给你精挑细选的人鱼蛋,壳的成色这么好,到时候孵化出来肯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宝宝。
王青野倍感震惊,他以前倒是听绵舒说过鲛人族有遗弃的人鱼蛋,但当时也不过是随耳听听罢了,哪里有想过绵舒还真跑去找了一枚来。他抱着蛋一时间有些觉得烫手。
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吗?怎么了,就不喜欢人鱼宝宝吗?
自然不是。王青野看着白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