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千曲抱着怀里的孩子在小区门口张望,心里满是自责。
孩子刚出生就体质弱,别的孩子都到妈妈身边了,他的孩子还在保温箱。黎千曲也想好好把他养到足月,但是这座城市太小,他定期产检经常碰到苏凡,一看到就要躲,躲起来难免顾不上自己,事后也担惊受怕的,大概就是这时候落下了病根。记得也是这样的夜晚,他挺着肚子在外面躲到天黑不敢回家,因为苏凡和朋友就在楼下必经之路的饭店里喝酒,谈笑风生。
黎晓声迷迷糊糊睁眼:“你放我下来吧。”
“想吐吗?”
“不是。”孩子摇摇头,“你抱着我太累了。”
后面停了辆车,摁了两下喇叭。黎千曲赶紧让路,人都站到人行道了,车子还是不停地鸣笛,最后停到他面前,摇下了车窗。
黎千曲屏住呼吸后退了一步。
苏凡这些年混得不错,换了车,穿衣品牌也升了一档,眉宇间戾气却更足了。他手指上戴了个戒指,看不清是不是无名指,腕上表盘的宝石光芒璀璨,看向黎千曲的目光也是这样,没有任何温度。
“上车。”他很快嫌恶地掉过头,“坐后座。”
不用他说,黎千曲也只敢坐后座。他其实更想抱着孩子跑,但是苏凡会不会起杀心从后面连孩子跟他一起撞死就难说了。黎晓声又睡了过去,他忐忑地抬头看后视镜,发现苏凡时不时地看着他。
“孩子是沈嘉言的?”
“不是。”
“我猜也不是,是的话你还不找他接盘?”苏凡问,“那就是离婚了?”
黎千曲不吭声。他放肆地嘲笑:“又给人戴绿帽子了吧?狗改不了吃屎。”
“你说你,哪怕稍微收敛点呢,嗯?也不至于孩子去医院的车都打不到。”苏凡点了根烟,直接在车里吞云吐雾,“还是让孩子跟着爸爸比较好,跟着你学不到好不说,一辈子都毁了。”
大概是车上载了前男友的缘故,苏凡一路骂骂咧咧就没停过,被超车了骂两句就算了,路口红灯也骂,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黎晓声烧糊涂了,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到黎千曲抱他抱得更紧了些。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让医生给看了一下,黎晓声睡在病房的躺椅上打着吊水,睡得很沉,但呼吸平稳,小脸红扑扑的,应该没什么大事了。黎千曲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他盖好,盯着点滴流速,身后的病房门被人敲了敲。
苏凡阴恻恻地站在门口,“出来。”看黎千曲没有动一下的意思,补充了一句,“别让我说第二遍。”
“孩子几岁了?”
“六岁。”
“无缝衔接找下家,可以啊,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大肚子了吧?”
他说得确实没错,但那是因为黎千曲和他毕业以后就要结婚,根本没避孕所以怀上的,现在承认了好像会被误解成另一种意思,黎千曲就没回答。苏凡算了算日子,冷笑一声,看起来并不意外:“那我还得谢谢沈嘉言,要不是你勾引他,我结婚以后还得替别人养孩子。”
“苏凡。”黎千曲打断他,“当年的事情,我不对。我真不知道我那天怎么了,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故意——”
“我把你跟那个杂种开车撞死,然后我跟警察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失忆了,你猜警察信不信?”
黎千曲黯然:“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恨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能补偿你……”
“你可以补偿啊,我没说不能补偿。”
苏凡快步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你现在下去陪我爸,不就能补偿了?”
黎千曲都来不及跑,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冲击力正好打在颧骨,头“嗡”的一下,眼前重新恢复视野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地上,苏凡骑在他身上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两只手臂挡也挡不住,冷不防被打到脸颊,嘴里瞬间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苏凡拎着他的头发把他摔在墙壁上,他感觉嘴里有异物,吐出来一颗带血的牙。
苏凡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闷头用膝盖顶他的小腹。黎千曲没忍住叫了一声,走廊尽头收拾垃圾的大爷远远喊了一句:“干什么呢!再闹我叫保安!”
“不好意思啊。”苏凡笑着回他,“好久不见我对象,想得不行,下手重了点。”
黎千曲像个尸体一样,一松手就顺着墙滑下来,躺到地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个球。苏凡借着走廊的灯光看到他一脸的青紫和打出来的鼻血,居高临下地宣布:“当年我在我爸遗体前说的话,希望你还记得,黎千曲。”
“我说别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我打一次,打到死为止,不是大话。今天是沈嘉言求情,你那个小杂种还在,我就饶你一条命给他看病,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我直接连你跟他一起撞死在大马路上。”
沈嘉言在医院门口,看到苏凡出来,就知道差不多了,自己等他走了,再慢悠悠地上楼。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才加重脚步做出一副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