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的下属有条不紊开启木箱,更为工整的是一捆捆现金,一万一沓,其中掺杂了不少欧元和美金。
所有人被震撼住,良久没出声。
老贺戴上老花镜,“是哪年的钱。”
下属蹲在西南方的保险柜,清点里头的英镑,“是新钞。”
老贺沉思着,“看来仇蟒是近期才转移到万隆城的。”
下属说,“保险柜内有林宗易署名的一封信。”
老贺冲过去,迅速拆开看完,当场撕碎,他瞥向我,没说话。
冯斯乾目光掠过陈列的现金,神色深沉到极点。
便衣拉起警戒线,封锁了仓库周围,老贺通知湖城银行运送验钞机和保险箱到万隆城,与此同时,赵凯带人也抵达会所,何江简单汇报了局面,他惊愕,“竟然有钥匙?”
何江说,“我们冯董也措手不及。”
赵凯走向冯斯乾,“林宗易早有后手,所以江浦码头不止仇蟒在做戏,他也在做戏,他连仇蟒都算计了,那证明他们不是一伙的,仇蟒逃了,他呢?”
冯斯乾没回应,只一言不发抽烟。
赵凯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是我过于犹豫,延误了时机。斯乾,你十八号告诉我,林宗易太淡定了,必定有诈,我没搁在心上,我料想他翻不出天,果然,你这个犯罪学的专家最了解一个赌徒。”
何江对冯斯乾说,“冯董,这盘大局如今输得彻底,周德元那边上面迟迟没有下达处理结果——”
冯斯乾突然看向他,警告的表情。
何江顿时闭口不言。
赵凯焦头烂额,“周德元肯定要为难你了。”
冯斯乾垂眸看地面晃动的影子,“你们还要查多久。”
赵凯说,“我目前没把握,我也等上面的消息,斯乾,你尽力拖一阵。”
“我要时间。”冯斯乾语气骤然发狠。
赵凯处于失控的状态,“我给不了确切时间,你明白的,过程太复杂。”
他暴躁叉腰,“那边不是最重要的,现在湖城独揽大功,咱们这三个月投入的人力物力全部白废了,斯乾——”
他欲言又止,“有内奸吗?湖城等了两天两夜才动手,我怀疑他们今天刚拿到钥匙,是什么人与老贺暗中交接。”
冯斯乾面容愈发阴沉,我也被他的沉默折磨得心惊肉跳。
仓库清点过半,他碾灭指间那支烟,扬长而去。
我跟上他,老贺拦住我,“林太太。”
我转过身,他走过来,“我已经派人地毯式搜寻林宗易的下落。”
我凑近,压低声,“阑城。”
老贺点头,“有两拨人马进驻阑城境内了。”
我躲开背后的何江,“务必尽快,江城要是抢先了,林宗易就完了,没有转圜了。”
老贺拔高音量,“林太太,您是林宗易的前妻,他的情况你的确不知情吗?”
我回答,“我不知情。”
他装模作样思考了一秒,“好吧,后续假如需要笔录,请您配合。”
回去的路上,何江始终没开口,我也懒得搭理他,驶进小区时,他没忍住,“韩小姐,这一招玩得真漂亮。”
我一脸无辜,“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何江提醒我,“看似天衣无缝,可您疏忽了一点。”
他熄了火,“每一次的巧合都恰到好处,便暴露了事在人为。”
我没好气,“何秘书看不上我,嫌弃我的做派和出身,经常拆我的台,处处跟我作对。”
他笑着,“韩小姐的市井气息太重,不适合高贵的冯董,会污染了他。”
我伏在椅背上,饶有兴味反问,“我起码有手段赚男人的钱,殷怡和孟绮云依靠男人养,她们比我高贵吗?”
冯斯乾从后视镜望着我,“至少她们的身份匹配冯董,而您在冯董身边,他只会沦为上流阶层的笑柄。”
我深呼吸,“当好一条狗,首要原则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上半身前倾,食指用力戳了戳他肩膀,“学哑巴啊,忠心的狗不叫唤,只是揣摩主人的心思,你总是叫唤,而你的主人从不认同你的意见,你就是多事。”
我直起腰,“你私下打了多少小报告,他厌弃我了吗?何江,我和他之间,占上风的一直是我,时至今日,他动得情也比我多,我才肆无忌惮。你要恨,就恨那些高贵的女人不争气,没本事得到他的心。”
我推门下车,重重一摔,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我走上二楼,书房没开灯,月光洒进窗户,显得微弱黯淡,如同我和冯斯乾的爱恨,晦暗不明。
并非完全不见光,他没有刻意隐藏,可它又不坦荡,它的存在荒诞难堪,在世俗与流言的夹缝艰难生长,风雨飘摇。
黑暗深处一束火苗蓦地升起,我一惊,冯斯乾坐在沙发上,转动着打火机,“钥匙在谁手上。”
“老贺啊。”我倚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