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虚得冒汗,地上是林宗易的血,血色比较深。
冯斯乾镇定自若,“血液接触空气与灰尘会氧化凝固,外界温度也影响颜色变化。”
男人看向冯斯乾,“您是——”
他姿态从容,完全看不出半分紧张,“我仅仅是商人。”
男人说,“我们调取小区大门的监控,察觉到一个可疑身影,和林宗易高度吻合。”
冯斯乾神色意味不明,“兴许他就在阑城。”
他们互相对视,“监控显示,他是从这栋楼走出。”
冯斯乾反问,“有这层楼的录像吗。”
男人没答复,这种老旧小区压根不会在每一层都安装摄像头,当然是冯斯乾意料之中的结果,“抱歉,我提供不了线索。”
男人说,“那打扰您了。”
冯斯乾关上门,静默伫立在原地,许久没反应。
我走过去,“斯乾。”
我以为他表面放了一马,照样会借助阑城之手再次围剿林宗易,我能阻止他,却无法阻止阑城干预,然而他并未如此,实打实退了一步。
冯斯乾背对我,“感激涕零吗。”
我试图拉他衣角,他避开我。
我无力收回手。
他转过身,“你还回刘志那里吗。”
我摇头,“你住哪?”
他面无表情,“酒店。”
“我跟你回酒店。”
他摘下挂在门后的西装,默不作声离开出租屋。
我们回到酒店,何江没在,办公桌上的电脑连着网,赵凯正在请求视频,冯斯乾关掉屏幕,赵凯紧接着又发出一遍,冯斯乾眼神示意我躲开,才按下同意。
赵凯一脸焦躁,“你在搞什么!阑城不太平,我又联系不上你,是不是出岔子了。”
冯斯乾揉着眉心,“这边没进展,你先撂下。”
“韩卿没有和林宗易碰头吗?”
他不着痕迹看了我一眼,耐着性子,“没有。”
赵凯莫名其妙,“那她去干什么?”
冯斯乾揉得力道更重,“她贪玩,程泽在阑城有项目,顺便送她过来。”
赵凯更纳闷了,“她和程泽?”
冯斯乾拉开椅子坐下,语气不咸不淡,“不是有过一段意难忘的旧情吗。”
赵凯沉思片刻,“斯乾,江城给我施加压力,务必抢在湖城前面拿下仇蟒,你也清楚,几股势力在争业绩,仇蟒垄断娱乐产业三十多年,再加上林宗易,两大灰色人物盘踞在阑城,你想方设法捕进网里,我指望你了。”
冯斯乾没出声,直接掐断通讯。
晚上他从浴室出来,何江站在门口向他汇报,“刚收到消息,十三坊凡是仇蟒名下的生意全部暂停营业,估计林宗易回去报信,仇蟒开始警惕了。”
冯斯乾系着睡衣扣,没说话。
何江继续说,“仇蟒警惕外部,必然疏忽内部,林宗易反而容易动手,他最后还利用咱们一把。”
“仇蟒既然在阑城扎根,十三坊一定水深。”冯斯乾擦干净头发的水珠,“谁在一线出事,赵凯都要和我算账,不如按兵不动,看林宗易到底有多少本事。”
何江压低声,“湖城立功,赵凯的上级和周德元肯定冲您翻脸。”
“我不是他们的下属。”冯斯乾丢了毛巾,“至于周德元,他未必熬得到那天。”
夜里我们各自睡在床的一侧,中间隔开一米距离。
他沉默,我亦沉默。
我踟躇了好一会儿,偏头凝望他,“很难解决吗。”
他平躺,阖着眼。
我咬牙,“实在不行,你推到我身上,终归是我的错。”
他依然不回应。
我伸出手握住他,“即使你舍弃我,我不怪你。”
他终于睁开眼,“你明知我舍不掉,说这些有意义吗。”
我眼眶发红,“林宗易在悬崖边上,我分明可以拽回他,我做不到不管。”
月色透过窗帘,投映在冯斯乾眼里,“你对他是哪种感情。”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除了男女之情,包括所有的情意。”
冯斯乾注视我良久,“没有男女之情吗。”
有吗?
我反复回味,当初是林太太时,我对林宗易动过情。
只要一个女人真真切切去感受他,动情是在劫难逃的结局。
我坦白面对,“也许曾经有,在他是我丈夫的那一年里。如果他没有假死,冯冬也真是他的儿子,我不确定我会不会爱上他,甚至遗忘了你,但如今没有。”
冯斯乾一言不发翻身,黯淡的月光洒在他脊背,我手指拂过那一丝苍白,最终停落在他肩膀。
他胸腔隆起,呼吸也粗重。
我知道他没睡,我同样睡不着,我们无话可说,又渴望彼此打破这份死寂。
凌晨一点多,冯斯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