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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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淮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一开始是因为季安软乎乎地贴得他太紧,后来是因为的确烧得有些难受,只昏昏沉沉地囫囵睡了半宿,醒过来的时候抱着他的人却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喊了声 “安安”,一出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竟哑得没样了。
没人应,宴淮撑着坐起来,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得着实有些严实,两床被子掖得很紧,再上头压着他自己的狐毛披风和季安的牙白碎花呢子夹袄——宴淮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小傻子没穿夹袄就这么跑出去了?
他披了披风翻身下床,瞟见桌儿上摆着只暖水釜,不用想也知道季安大概是一早起来就跑去找人家驿馆的掌柜了。
宴淮身上难受,心里却软成一片,倒了口水润嗓子,拿了床上那件夹袄往他爹那屋走。
季安一直熬到天蒙蒙亮,终于熬不住了。
外面有其他屋子的人进出传来的动静,他看宴淮还睡着,动作极其微小地一点点从宴淮身边蹭出来,又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先去找掌柜要了热水来送到宴淮屋子里,又一路小跑着去拍宴二爷房间的门。
宴二爷起床一向早,彼时已经穿戴好了,正吩咐管事去从驿馆买些干粮,让下人们收拾行李准备赶路,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门口立着的是宴淮身边那个小厮。
季安心里急,连一向记得紧的规矩都忘了,匆匆忙忙行了个礼就急道:“老爷,少爷发烧了,老爷快去看看吧。”
路上缺医少药,病了最是麻烦,宴二爷听得也心下一急,和管事的一块急急往外走,又问季安:“什么时候的事?”
季安紧跟在宴二爷身后,刚要答 “昨天晚上就烧起来了”,宴二爷包间的门却从外面自己开了。
宴淮手里挽着件夹袄,慢悠悠从外头走进来,喊了声 “爹”。
他烧得脸色有些潮红,眼底也有青黑,眼看是带着病气的,宴二爷皱着眉道:“怎么出来了,不在房里躺着。”
宴淮出门一吹冷风,更觉喉头发痒,不由得咳嗽了两声,忍住了,宽慰宴二爷说:“爹,我不过是着了风寒而已,吃些药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他让管事去拿了纸笔来,还有心思调侃:“爹你老觉得我看医书无用,这下不是用上了。”
这次出门没带笔墨纸砚,管事去同驿馆的掌柜借。
宴二爷拿他简直没办法,亲自给他倒了碗水摆递过去:“让平安扶你回去躺着,一会儿纸笔借来送到你那去,别在这等着了。”
宴淮接了水喝完,顺手将手里的夹袄递给季安拿着,说:“多谢爹。”
当着宴二爷的面,季安又不敢多说话,生怕自己哪里不妥让宴二爷看出端倪,那夹袄宛如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不敢穿,也不敢再递回给宴淮,正不知所措,又听宴二爷在身后叫他:“平安。”
季安是个不会干坏事的,正心虚得不行,听宴二爷这一叫险些把夹袄扔了,回过身去战战兢兢道:“老爷,老爷有什么吩咐。”
宴二爷诧异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叫个名儿就把这小孩子给吓成这样,于是长话短说:“今日我们在驿馆歇一日,你好好伺候你少爷,知道了吗?”
季安垂着脑袋不敢看宴二爷,老老实实应:“知道。”
宴二爷摆了摆手,说:“这么怕我做什么,去吧。”
季安不止怕宴二爷,他还怕宴淮——一出门,季安立即飞速将夹袄穿在了身上,结结巴巴同宴淮解释:“少爷,少爷冷…… 我不冷。”
宴淮刚要出口的唠叨于是就这样被憋了回去,无奈道:“穿反了。”
然而季安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将夹袄穿反,过道回廊是冷的,宴淮连个手炉都没捧,他生怕宴淮又着凉,拽了下宴淮的衣角,小声监督道:“这里冷,我们快些回屋子里吧。”
宴淮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好听话,往回房的方向走。
一进屋,季安便推着他去床上躺着,十分严格地将被子边角全掖好,又端了热水来,拿小勺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季安不许他动,宴淮就老老实实配合。
宴淮在这一刻彻底理解了 “惧内” 的心情,被季安 “这不许”“那不行” 地管着,他心里却还毫无道理地觉得季安可爱得招人。
管事终于从账房先生那儿借了纸笔来,宴淮躺在床上,叫季安:“平安,扶我起来写药方吧。”
季安将笔墨摆好,纸张铺开,然后才红着脸道:“我,我可以替少爷写。”
宴淮嘴角的笑都要憋不住了,忍耐了两下才开口,说:“好。”
他想了一想,慢慢念药方:“荆芥 2 钱,防风 2 钱,羌活 1 钱,独活 2 钱,川芎 1 钱,柴胡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