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
我打开了电脑,我在搜索框里输入“”。
我在从前从未这么做过。
这么做时,我的心情是沉重的,仿佛在自己给自己下达某种宣判。
很快,一些我在从前从未知晓,碰触,但却一直都真实存在的信息逐一展现在眼前。
『叔叔真的超级大暖男,最喜欢和叔叔一起打怪冒险了!』
『又给我的氪了很多装备,战斗力蹭蹭直上。』
『和恋爱几个月了,最近每天都很开心。』
海量的信息令我感到有些眼花缭乱,我着了魔一样地滑动着鼠标,克制不住自己往下去浏览。我看到许多人在网络上分享和在虚拟世界里的经历,有的是文字,有的是画面。
我因此也看到不同的。
不同装扮的,不同世界里的,不同体验的,和不同人的。
他们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哈哈终于把成功调教成狗奴了,把朋友也喊过来一起玩了,录了视频,好东西要分享~』
我的手指颤抖着,点开了视频。
我看到了视频画面里的,他全身赤裸,头上戴了对狗耳朵,脖子上栓了个金属制项圈,长长的锁链一直延伸到画面外。
男人们围在他的身边,他们朝他露出狰狞勃发的肉根,他们不放过身上任何可供亵玩之处。
我从未看过露出如此下贱的淫态,他称自己是母狗,他叫那些男人们主人,他大张着双腿,他淫言浪语,他强壮的躯体发着骚发着浪,他饥渴地索求那些男人们的鸡巴。
我低着头,缓缓地朝前走。
“杨灿,你终于来了!”大树下的看见了我,便小跑向我,“我等了你好长时间。”他像是松了口气,冲我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别碰我!”我一把打掉试图伸过来碰触我的手。
“”收回手臂,他皱起了眉,“杨灿,你怎么了?”我能听出语气里的担忧。
“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
“杨灿,你在说”
“你和那些人玩得很开心啊!那些地方很有趣是不是,一直和我待在这里让你觉得无聊了是不是!”我仰着头不管不顾地冲一通大吼。
“杨灿,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啊”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冲发脾气,他高大僵硬的躯体承接着我的无理取闹,显得那样得手足无措。
“你知不知道自己就像个婊子一样被那群人玩啊?!”
“”
我口无遮拦,对着毫不知情的发泄着自己的怨气和怒火,其实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这一切根本就不是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过。正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他没有陪过其他任何人,他没有去过那些绚烂多姿的世界,他没有经历那些丰富美妙的体验,他也从没有被那些人肆意玩弄,他一直都在这里,在这寂静之地,只和我一起。
那些都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但我又觉得分明就是,这样矛盾繁杂的感受令我抑制不住地愤怒与悲痛。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或许错的是我自己,该责备的,也是我自己。
“杨灿,你能别生气了吗,也别哭了,行吗”
我看到为我抹去的泪水,原来我不知什么时候哭了。
“你是虚拟的,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我哭得更厉害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你就是一堆编程语言写出来的人工智能,你是假的你不是真的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曾回应给我的那些情感,是不是也只是一堆冰冷数据的组合,或许我本在一开始就不该对此抱有丝毫希冀,是我自愿麻痹了自己理性的判断,放手自己于感性的沉沦。
“杨灿,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焦急又无措地说道。
是的,是无法明白自己的身份的,即便我如此直白地透露给他这个秘密。硬性又冷酷的代码屏蔽了对于这方面的理解力,就好像许多年前铁一般的机器人三定律。因此也永远无法理解,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无数个他。
或许他以为世界就是这样,一望无际的平原,短而柔软的草,正中间的那棵大树,就是全部了。而这个世界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无有其他。
我以前也以为是这样,直到我发现不是。
而这,也许正是我焦虑的来源。
他不是唯一的,但却是我唯一的。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没有再理会,开始往回走,往那个真实的世界。
见我走了,没有拦我,只是问道,“杨灿,你什么时候再来?”
我没有回他的话。
“我会一直等你的。”
离开之前,我听到这么对我说。
是的,我一直都知道,我不在寂静之原的那些漫长的时间里,他一直都默默地等着我。
我感到自己的理想好像被撕裂了,从中间破了一个大洞,难以弥补。
我又被强行拉回了冰冷残酷的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