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上的水手。
他的理想和目标时刻都在变化着。而如今,他又有了新的目标,他要成为一名军人,比眼前这个上校还要厉害的军人!比他还厉害,那头衔一定得比他高。是了,那就只有将军了,那他便要成为站在顶点之上的将军!
为此,他向上校放下狠话,他在白天自律刻苦地训练自己,他无时无刻不想象着自己假以时日超越上校的情景,直至每天夜里做梦梦的都是那冷酷刻板的身穿军服的男人。他是多么想把他揍趴下,狠狠地撕碎他的自信,让他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他幻想他的惨败。接着,他又想到他不经意间的嘲讽,他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的身躯。
床上的少年翻了个身,他好像又逐渐陷入了某种恍惚绵软的梦境,它正秘密地干扰着他的雄心壮志。
而仅仅只是半侧的裸体,便足够令他遐想联翩。
少年微微蜷缩起身子,额头布上了层细汗,他好像正被某种梦魇所困扰着。
如果仅仅只是想自己也能在那具钢铁之躯上留下伤痕,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他便不会如现在这般辗转反侧。
他就像那个躲在树后的少女一样,陷入全人类共有的症结。
***
副官想起自己一开始加入军队时的初衷。
他千里迢迢来到上校身边,最初就只是为了追随他的脚步而已。当时的他还很天真,他就好像当年那个好奇的小跟班一样,他想知道,令他的威拉尔哥哥如此向往的,那军队和战争必定有什么奇特的魔力。
可真正等他置身于此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同时也惊讶地意识到时间都残忍地改变了些什么。
虽说上校的强大早已不可同日可语,但在同时,副官也震惊于他眼里的冷漠。他不再热爱那些新奇的玩意儿,也失去了从前许多色彩斑斓的闪光点,徒留一个坚硬的躯壳,内里仿佛早已被腐蚀殆尽。
这如同给了副官当头一棒,使他的天真幻灭,而不得不被迫屈从于接受眼前冰冷的事实。
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感到不解,困惑,无助,他甚至一度对那样的上校感到惧怕。
而更令他感到更为矛盾和困扰的是,当他对早已麻木不仁的上校感到失望的同时,他又不可避免地被冷漠无情的他所吸引。
他对他的情欲,也正是始于这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威严之中,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可也正因为此,在旁人对上校都只是或向往或崇敬,或厌恶或恐惧之时,他仍对他抱有一种可以称之为关怀的心。
因为他爱他,所以他是那么得在乎他。因此他希望自己能够去改变他,他想要上校能够多哪怕一丁点的人情味,而不仅仅只是如今一具枉顾生死的战争机器。他始终是相信那个名为威拉尔的少年一定潜藏在上校的心底,既然时间可以把他带走,也一定可以再把他带回来。
他不愿这个小镇受到伤害,不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他和上校出生的地方,还是因为他意识到这个小镇也许是唯一可能改变上校的契机。如果这个承载着他年少时记忆的地方也毁了,那么可能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所以他不愿放弃,保护好这个小镇,就好像是在保护上校人格的完整性。
当副官走进门再意图走出去,这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敢抬头看一眼他的上校。
虽说他的确并不后悔他所做过的,但仍对此前自己的冲动感到了些许心虚。
“副官。”上校的这一声令副官的肩抖了一抖,他不给他逃离的机会,并且就像是故意一般放在了这最后一秒。他的副官不得不因此停下脚步,以至于不能迈出只距自己一步之遥的大门。他实属感到可惜,而只得转过身面对上校,并露出和善的微笑,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虽然此次他上扬的嘴角有些酸。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昨天你的话倒是很多。”
副官心里咯噔一下。
“很多问题,除了你,没有人问过我。”上校道,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似乎是自己也对此心知肚明,“没人敢问我。”
听闻上校的话,副官咬了咬牙。的确,他多次试探,在他的不耐烦之中,仍是连连发问于上校。因为没人会这么问他,而如果这些问题不被问起,那么上校便不会审视自己。
上校并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垂着眼,好似漫不经心地随手翻看桌上的一些文件,但他的心绪显然不在此之上。他再次抬头打量起他的副官,这名年轻人在他审视的目光下显得而有些心慌意乱。
上校并不愚笨,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与面前副官维持看似融洽和睦的关系,全得益于这名年轻副官处处周到的体恤,而这样的关系有时候又显得过于拘谨而时常就好像一张紧绷的琴弦。
而昨天,他好像终于结束了他的忍耐,压力,全盘托出他无处发泄的愤懑与恼火,简直就像是瞬时奏起了交响乐。
“副官,你在想什么?”上校问道。
“我想什么?”副官突然觉得这句问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