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戊规顺手掰下半块馒头,在炒酱锅里边擦边吃。
铁铸锅的余温给新出笼馒头带来无与伦比的轻薄焦脆感,分外香甜。
唔,好吃。
爸爸一定会喜欢的。
肖戊规做好饭,爸爸没有回家。
肖戊规洗完衣服,爸爸还是没有回家。
肖戊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恐怖片,等爸爸回家。
他的爸爸是联盟副总统,每天……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工作要忙。
但小乌龟知道,爸爸爱他。
很爱很爱他。
看着投影屏幕上血淋淋的大鬼脸,肖戊规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过去多久,肖戊规在睡梦中听到了爸爸轻柔低声地叹息。
“乖乖,”爸爸温柔地把小乌龟抱在怀中,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过小龟脑袋,“抱歉,爸爸回来晚了。”
“爸爸……”小乌龟黏黏糊糊地小声哼唧,“馒头……好香……我自己做的老面馒头,比酵母的……香……”
肖郴苦笑:“好,爸爸去尝尝。”
小乌龟甜滋滋地嘿嘿笑:“爸爸最好了……”他的小脑袋靠在爸爸宽阔的胸膛上,听到爸爸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再次陷入黑甜睡梦中。
肖郴轻轻地抱起那只小乌龟,蹑手蹑脚地抱回卧室里,把小乌龟放在小床上,无奈地叹口气。
“乖龟龟,”肖副总统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别怪爸爸控制欲太强,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笨蛋,不放在爸爸的乌龟缸里,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肖郴正专心欣赏笨蛋小乌龟呼呼大睡的可爱模样,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他手疾眼快地按下静音键,脸色一沉。
低头确定他的小乌龟没有被吵醒,这才起身出门,到外面接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春风和煦的肖副总统:“我是肖郴,嗯,我知道了。当然,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哈哈,无妨无妨,过几天我请秦总喝酒。手底下人不懂事,还请秦总不要见怪。”
副总统的职责,并不像外人看着那般轻松惬意。
明争暗斗,阴谋阳谋。
行最黑暗的手段,却要戴着最和气的面具。
将暴躁的戾气压在舌下,微笑着不可吐出半分。
挂断电话,肖郴眼尾余光扫到了卧室门口。
卧室门半开着,小乌龟光着后爪睡眼惺忪地趴在门框上:“爸爸,你……你不高兴啦?”
“没什么,爸爸工作上的一点琐事,”肖郴温柔地摸小乌龟脑袋,“睡吧。”
“对不起……”肖戊规很是难过,“我一点都帮不上爸爸。如果……如果我能像明希或者唯唯那样,能帮爸爸分担就好了。哪怕……哪怕能让爸爸开心一些呢……”
肖郴温柔的眼神黑漆漆地沉坠在黑暗中,干燥温热的手指轻轻抚过儿子白皙的后颈,压抑着极致的克制与危险:“乖乖想哄爸爸开心吗?”
睡眼惺忪的肖戊规猛然觉得一股凉意从尾巴根蹿上了后脑勺:“爸……爸爸……”
“那就去好好睡觉,”肖郴又恢复了他宠溺和蔼的好爸爸模样,“明天早上,爸爸做早餐给乖乖吃,好不好?”
“蛤……嗷……”肖戊规嘴都不利索了。
刚才那个瞬间,他仿佛产生了某种错觉。
好像爸爸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让他感到害怕的陌生人。
“叮咚~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处理。”
肖戊规拿起单子开始准备:“烤肠二十串,鸡柳二十串……唔,面筋三十串,还有……”
他一边瞧一边快乐地把串放到方油锅里炸。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必须要让顾客满意才行。
一共二百七十串炸串,全都刷酱撒料打包好。
肖戊规哼着歌把单子贴上,打开APP商家页面看看骑手到哪儿了。
这一看傻眼了。
“您的订单暂无骑手接单,请及时处理。”
肖戊规不敢置信地扒拉着订单信息。
不远。
送餐位置离他近的很,就在隔壁街一栋商业写字楼里。
怎么会没人接呢?
肖戊规抬头看看。
天已经微微有些黑,他准备打烊回家了。
回头看看餐台上已经做好的炸串,为难地揪着自己的小耳朵。
“这……这可怎么办……”肖戊规自言自语,“取消订单的话太浪费了……”
他趴在窗户往外瞧。
很近,他都能看到顾客订单的那栋楼,
深吸了好几口气,肖戊规双拳紧握,咬牙狠心:“我自己送!”
不就是送个餐吗?
明希和唯唯整天和灰区联盟的高官显贵黑帮势力你来我往,他只是送个炸串,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