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奶奶在一起,本以为死的时候可以选择墓地的。
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指,手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刺啦刺啦的声音,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好像……糖纸。
“给你。”俊逸刚毅的侧脸,狭长的凤眼,平坦舒缓的眉,安静而又尴尬的雨夜。
是他……
真甜,她吧嗒嘴,真甜。她拿起糖纸比划在眼前,世界忽然多了一层朦胧的红色。
“怎么不发了?”
诶?温淡的声音夹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揶揄,她抬头刚好看到憋笑的俊脸,手上正拿着她不停散发的传单。
怎么是你?
他的眉几不可查地轻折:“怎么不是我?”
你刚刚不是在车里给我糖么,怎么现在在马路边等我?
“我在马路边等了你好久,等了一个多月。”
是吗?等我干什么?
“我们分手吧。”他忽然变得肃穆,满脸的憔悴,眼眸幽深晦暗,很决绝,可她却看到的是难过。
我一定做错事情了,你看,他温柔的笑脸不在了,他流光溢彩的眼眸也不在了,他瘦了,整个人都隐隐散发出靡靡颓废的气息。
“糖果真的不是我拿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口袋中会多出这些糖?
你一定相信我啊。
“太痛苦了,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她了。”
这样啊,我也是分不清哪个是来时的你哪个是走时的你……
明明我才在来往的人群看到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艰难地看到你、叫出你的名字,我被他们抓着,好不容易找到你,真的是好不容易……
“苻云浔……我好想你……”泪水混着泥水流出,手指终于松开。
抓不到了。
一直有人哭,一直有人哭,这哭声都有点使他厌烦。苻云浔勉强睁开眼睛,隐隐约约有个女人蹲坐在他面前,他又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
“李云?”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身形一滞,抬眸,满脸的泪水。
他一看是李云,瞬间清醒:“你怎么在这里?我来找你了,可是道路发生塌方,好不容易修好,还好你来了。”
“苻云浔,我好想你。”李云呢喃,不停地流泪。
“我也是,很想你,很想很想。”他说,小心地捧着李云的脸,“我们结婚吧,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在我身边是否痛苦,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苻云浔,我好想你。”
李云还是一个劲地呢喃,苻云浔擦掉她脸上的泪,吻吻她的额头,揽她入怀。
李云嘤嘤哭泣着,他怎么哄都哄不好。他俯首脸贴着她的发,轻声细语:“李云,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我们回家好不好?”他嘴里还哼着歌,恍若哄着还在襁褓中急切哭泣的贺贺。他抬手抚了抚李云的脸颊,黏腻腻的,带下一片泥水。他怔了怔,垂眸看向李云。
李云停止呢喃,抬起头,脸上什么也没有,只是忽然端坐起来仿佛在听什么。
他问:“怎么了?”
李云还是不理,认真听着。他叫着她的名字,她忽然说:“有人在叫我,你听,有人在叫我。”
他侧耳倾听,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李云挣脱开他的怀抱,慢慢站起,“有人在叫我,我要回去。”
一听李云要走,苻云浔忙抓住李云:“李云,不要走,不要走……”她却轻飘飘的,像一阵风似的,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无论他怎么呼喊,她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明明说很想我的,他翕动着嘴唇,怎么说走就走了。他快跑,试图追上离去的李云。
“不要走,不要走!”苻云浔忽然坐起,旁边还有其他救援队的人睡着,帐篷外是随风轻摇的灯光,他抬手摸一下额头,全是汗。
原来是梦。
他平复一下情绪,刚才那一声并未吵醒熟睡的队员。他再也睡不着,拿起外套轻手轻脚地向外面走去。
风微大,配合着刚下过雨的天气,有点冷。
“到底是谁在叫李云?”
他不由自主地纠结,嘴角微浮:“是梦啊。”
一定是他太想她了。
抬眸,天空难得出现璀璨的星空,银河像一条白练挂在天空,那么亮、那么美,美轮美奂,却虚幻至极。
“睡不着?”
身后传来声音,他回头,同是志愿者的小金。他抱歉道:“吵醒你了?”
“没有。”小金摇摇头,伸了个懒腰,“我睡不着。”
小金与苻云浔并排站着,望一眼星空:“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摸摸口袋,打开烟盒,递给苻云浔一支烟,苻云浔摆摆手:“不抽了,谢谢。”
小金顺势将烟叼在嘴里,找火点烟。深吸一口,从嘴里吐出绵长寂寞的烟雾。
“像你这么年轻不抽烟的好男人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