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话?不提前告诉?
是因为喝了几口以后,才告诉他这酒性子烈吗?
“你也没问啊……”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宁墨川再一次回有板有眼,佩服,无可反驳,言之有理。
“我不问,你就不说。我问了,你还是不说?”季韶峰只觉得有些昏沉沉,却听的清楚宁墨川的回答,自己又回上两句。
“说,说什么?”宁墨川满脑子疑虑,“我说了,这酒性子烈……”
“你喜欢他吗?”季韶峰迷迷糊糊晃了晃酒坛,倒了倒,酒坛已空。
“唔。不,不喜欢,性子烈……”宁墨川回道,他心道,这酒烈性到了季韶峰身上,叹而观止了,幸好只是开坛,闻了闻香味,一股酒气从鼻涌入,呛的不行。
“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醉了!”宁墨川越回答,越觉得他问的话,没有一点依据。自己回什么,他就追问什么。
“没醉!”他伸出手,将桌上的酒坛,打碎在地,随后用手支起身,站立起来。
“以前公子也和你这般,都说酒能消愁,我怎么看着越浇越愁了?”
见他起身,宁墨川本能去扶,他却打了趔趄,摔倒在地。
“嗯~~~~”将他从地上拉起,宁墨川只听他靠在自己怀里,嗯嗯嗯好久,双眼禁闭,眉头紧锁。
费劲周身力气,将他背上楼去,取了洗脸水,宁墨川也无法分辨,抹得是否干净,来来回回抹了三遍,心中算是满意,又替他脱去外衣,盖好被子。
季韶峰兴许早已入睡,呼吸声沉闷不说,时不时蹦出一句呓语。
时幸在一旁等到入睡,醒来时,只看见宁墨川用手轻轻比了个手势,以示安静。
这一夜,宁墨川只顾着坐在他塌前,守着,昏昏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挪手摸了摸,被子空空如也,醒了过来,寻思着,他去了哪了。
又发觉自己原先在塌边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躺在这塌上,欲起身,惊觉被点了穴道,有些生气,又想着是半夜,大喊大叫也是不妥,只能连连叹气。
真醉的人,怎么点穴道。
又或者,他醒酒快?
大概是后者。
宁墨川合上眼,却无法入睡,只能静静等着,季韶峰回来。
有些漫长……
夏晚晴入睡时,总习惯性点几只蜡烛在一旁,今夜无心入睡的她,又多添了几根。
整个屋子越发亮堂,楼下噼里啪啦的酒坛碎了一地的声音,她也听的清楚,一声声,同她那时从阁楼跳下的心境一模一样。
吱呀一声,门开了……
披了外衣,下了塌,去关门。
门又吱呀一声。
他脊背紧紧贴住房门。
“你想干嘛?”她往后退了几步。
“你也没睡吗?”话语柔和,风一般轻轻贴进她的耳朵。
“……”她不作答,鼻间涌进浓烈的酒气,愈来愈近……
“我有东西送你……”他说着,往袖子中去掏簪子,朦朦胧胧,半天才取了出来。
一支檀木簪子,簪子端头雕刻的是一朵梅花,再普通不过的簪子,他却刻到满手血泡,他总打趣自己,双手太笨拙,连根簪子都做不好。
“过来……”他道。
“不用了。你快走……”她走上前,想将他推出门外。
季韶峰一步步退至门旁,也不作反抗。
只最后一步,打开门,推他出去。
却偏偏,他醒了神,一个反转,双手死死抵住房门。
“你让开……”她推了几次,力道不足,未能成功,只能作罢。
“跟我回洛阳好不好……”他哀求道。
“你醉了……”她低下头。
“我没有……”他吼道,醉与不醉,他自己分的清。
他没醉,只不过心有些支离破碎……
他心道,夏晚晴,为何你又要回去他身边,跃一次阁楼还不够么?下一次,若有下一次,你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如果能留下她,醉这一刻,不算无耻……
“夏晚晴……我是有多不好,你又要回到他身边?”他的心被撕裂了一般,她跃下阁楼,撕裂了一次,这是第二次……
“你很好,可我就是不喜欢!”她抬起来,眼里布满血丝,呐喊再残忍,也总比压着不说要好的多,兴许他知难而退。
“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吗?”他问,眼底爬上闪闪点点的光亮,不能低头,不能眨眼,这些光亮会不知羞耻地怕满他的脸庞,这张脸庞,让张让她不开心的脸庞。
那些光亮,这张脸不配……他心里咒骂道。
“是!”她的睫毛似乎轻颤了一下,回答却扼住他喉颈。
“晚晴……不,你一定是在戏弄我。我的脸,再怎么像他,可我没有负你啊……”他伸手想去拂她的脸庞,颤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