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时眼底情绪复杂。
半晌,他唇角扯出一丝笑,意味不明说:“岁宜这么小的吗?我还以为,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
回来那天,沈惜时曾经对她说:“岁宜太大了,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
昭棠笑着摇摇头:“岁宜真的很大,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
她没有再说下去,重新看向沈惜时,指了指外面:“他快到了,那我先走了,再……”
沈惜时从椅子上直起身:“一起吧,我刚好要出去一趟。”
说着往她走来,越过她,往大门走去。
两人走到路边,路景越的车还没有到。
沈惜时是绅士,虽然昭棠一直说不用了,但他还是坚持陪她等一会儿。
似是想起什么,他问昭棠:“回来后有没有生病?”
昭棠的睫毛颤了一下,轻轻摇头:“没有。”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再回到这里,会……”沈惜时停了一秒,轻道,“难以适应。”
“不会,我已经不再是七年前的我了。”
沈惜时看着她:“七年前的你也挺好的,你从来没什么不好。”
昭棠摇头:“但太弱了,我讨厌柔弱的自己。”
沈惜时静静注视着她。
乌金西坠,眼前的姑娘背光站在夕阳里。长发披散,有细碎的橘色光芒从她蓬松的发丝间穿过,她整个人仿佛被晕染上了一层柔光。
柔和而夺目,温暖又坚韧,让人移不开眼。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她,坚强勇敢本身也包含柔弱易折。
包容,和解,然后共存。
却见她眼睛倏然一亮,视线落在他的身后。
他转身看去。
晚高峰这会儿,车流续了漫长的一路。
视线所及,一辆灰色的奔驰g63格外惹眼,车身宽大,线条硬朗,在这一路寻常的车里,如鹤立鸡群一般。
昭棠往路边走了走,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看着沈惜时:“对了,忘了和你说一声谢谢。”
沈惜时愣住:“谢我什么?”
昭棠粲然一笑:“谢谢你那时候鼓励我回来,否则我和他说不定就要错过了。”
沈惜时倏地笑了。
他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
g63很快就驶到近前,车子停稳,一道解锁的“哒”声传来。
与此同时,副驾驶的车窗落下。
少了茶色玻璃的阻挡,沈惜时一眼就看到了驾驶座上的男人。
男人即使坐着,也难掩身上英挺卓然的气质。他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一只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侧头往窗外看来。
五官立体,轮廓利落,凤眸深邃莫测。
视线先从他身上扫过,这才落到眼前的女孩身上,冷硬的下颌线条瞬间柔和。
昭棠指了指路景越,向沈惜时介绍:“我男朋友,路景越。”
又回头看向路景越,避重就轻地介绍:“沈惜时,沈医生。”
两个男人隔着落下的车窗,视线对上。
一个疏冷,一个清润。
目光交错。
下一秒,沈惜时笑着打了声招呼:“路先生。”
路景越靠在驾驶座椅上,轻点下巴:“沈医生。”
昭棠转头,正要和沈惜时说“再见”,忽然听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接着问:“在哪个科室?”
昭棠心尖儿莫名一跳。
女孩子奇怪的直觉像是在这一刹那被轻轻撩了下。
沈惜时视线掠过昭棠,对上车内的男人:“心内科。”
路景越颔首:“幸会。”
昭棠和沈惜时告别,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路景越礼貌地按了下喇叭,而后将车子开出去。
沈惜时目送g63缓缓汇入车流,想到昭棠离开前的那声“谢谢”,唇角缓缓扯出一个复杂的弧度。
—
“你怎么忽然问人家哪个科室啊?”
车子开出老远,昭棠忍不住侧头看向路景越。
男人开着车,下颌线条放松,吊儿郎当反问:“不能问吗?”
昭棠想了想,诚实地说:“有一点点唐突。”
路景越笑了一声,从善如流点头:“行,那我下次注意点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激动。”
“激动?”昭棠一脸不信任地打量着他,“你刚才那是激动吗?”
他那个样子,怎么都跟激动沾不上边儿吧?
“怎么不是?你看哪个病人见到医生不激动?”
昭棠一听他病了,立刻紧张起来,就凑过去碰他的脸:“你病了吗?哪里不舒服?你刚才怎么不说啊……没事,前面还可以掉头,我们现在回去。”
路景越抽空往她看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