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一张卡忽然被放到吧台上:“我替她赔了。”
是一道女声,清甜里不失干练,还带着点儿似笑非笑,仿佛在说:这点儿钱也值得你们这样?
昭棠循声看去,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女人十分美丽,是那种透着几分英气的美。她的身材高挑,长发发尾微卷,身上穿一袭宝石蓝色的裙子,剪裁不俗。她在一片混乱里随意落座,目光扫来,凤眸眼尾微挑,笑容里隐隐藏着锋芒。
那样一个小小的神态,昭棠却再熟悉不过——她无数次曾在路景越身上看到。
是他的妈妈。
她见过几次。
她不是很擅长认人,可是路景越的眼睛和他的妈妈很像,尤其是说话时恣意飞扬的神情,如出一辙。
事情被孟时锦一张卡解决了。
昭棠离开前还是负责任地去跟罗心欣说了一声,还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舞池的音乐太响了,罗心欣大声问她:“你说什么?”
昭棠只好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先走了,罗心欣点头。
孟时锦就在一旁看着,在昭棠出了舞池以后,带着昭棠离开。
昭棠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羞愧的情绪,那晚在孟时锦面前,她却像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一般,无地自容。
她低着头,脸烧得滚烫。
孟时锦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其实我大概懂你现在的心情,我也没有了妈妈……可能我运气比你稍微好点儿,但无论如何,我想我都不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无论是谁,不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我的爱人、抑或是我的孩子,都不值得我为了他们去伤害我自己。”
那晚,昭棠久久没有说话。孟时锦派司机送她回家,昭棠终于抬起头,小声问她:“可以给我您的地址吗?”
孟时锦怔了下,随即大方地告诉她。
“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昭棠只是点头,没有说好。
离开岁宜那天,她将一张等值的银行卡寄给了孟时锦,密码用便利贴贴在了背面。
她真的一度以为,那就是结束。
她们,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所以才会在路景越第一次提出要带她去见他的父母时,心里下意识地畏缩,甚至害怕得生病了。
她害怕亲眼见过她自暴自弃的孟时锦会因此不喜欢她。
直到后来端午节去见他的父母前,她才将这件事向路景越坦诚。
路景越听完吊儿郎当地将人揽进怀里,没正经地说:“放心,孟女士年轻时砸的酒吧比你多,说不定她更怕你不喜欢她。”
当初到临绛后,昭棠重新加上罗心欣,也曾多次劝过她,让她回学校好好把高中念完,好好参加高考,继续念书。可是罗心欣从未听她的,还觉得她多管闲事,如果不是看在每天点赞的交情上,她早就把昭棠删了。
如今不过短短七年,再回头看,罗心欣竟有种走出半生的苍凉感。
坐在校园的奶吧里,周围都是年华正好的学生,干净纯粹得像太阳一样。罗心欣看着两个女孩子进来,看着她们一人挑了一杯酸奶,一人要了一杯蛋奶,在旁边的桌子坐下,眼睛里多多少少有点儿羡慕。
罗心欣看向昭棠:“我真该早些听你的话。”
昭棠笑着说:“学无止境,现在考也不迟,我不也还在校园里吗?”
“不,我不是说考成人本科。”罗心欣摇头,点开手机。
很快就找到了那条语音,是很多年前,昭棠发给她的。她期间换过几次手机,可是两人的聊天记录至今仍在。
语音点开,昭棠甜软的嗓音顺着听筒传出。
“这个世界待我们或许冷漠,但我们可以给自己加倍的温暖。即使被放弃了,我们也可以选择做一个善良的人,善待别人,更重要的是,善待自己。”
夏日的午后,太阳透过奶吧的落地窗照进来,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尘埃,在阳光折射下慵懒且温暖。
和罗心欣分开后,昭棠收到一条微信。
罗心欣:“对了,刚才忘了问你,你和路景越在一起了没?要在一起了,以后我就不费尽心思帮你找他的图了。”
昭棠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罗心欣话中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是……为我找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现在这个样子还配肖想他?”
“可是,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这么多年来,”罗心欣停了停,略带自嘲地说,“唯一肯借我钱的人。”
—
因为工作的关系,这一年里,路景越和昭棠几乎都在两个城市之间奔波,有时候是她回去见他,但更多的时候都是他过来陪她。
昭棠半开玩笑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他们要谈一阵子的异地恋。
昭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