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夕阳逐渐下移,淡淡洒在他半张侧脸上,柔化了过分清冷的弧度,长长的睫毛镀光,眸中仍然没有什么情绪。
他猝不及防抬眸,撞上纪筝的视线。
纪筝心头一紧,像被抓到作弊的学生,迅速低头,把笔和记录本收进包里。
椅子摩擦光滑地面的细微声响后,周司惟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是黎漾进来:“我送两位下去吧。”
她恍恍惚惚抬头,已经不见周司惟的身影。
从风行科技出来,天边暮色秾酽,秋日的晚霞浓郁像一副油画铺在天际。
疏云神经松乏下来,伸了个懒腰:“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纪筝点点头,和她一起走进街边一家餐厅。
奶油浓汤上来,疏云喝了一口,舒服地依偎在椅子里感慨:“周司惟名不虚传,简直帅到人心尖都发颤,我都不敢直视他。”
纪筝默默咬着吸管,低垂着睫。
“哎宝贝,你说像这样又年轻又帅又有钱的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努力。”
纪筝顿了一下,对上疏云兴奋的神色:“他,他不是有女友吗?”
“啊?”疏云呛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谁啊?”
纪筝愣了一下,卫昔和他的事难道不是人人皆知吗?
疏云抽一张纸擦嘴,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说的该不会是风行那个卫昔吧。”
“难道不是吗?”
“那些小道媒体的绯闻看看就得了,都是炒作博眼球,也就是风行懒得管他们。”疏云嗤笑一声:“圈里谁不心知肚明他俩是清白的。”
纪筝懵住,抬眼看她。
疏云扑哧一笑,捏了下她的脸:“宝贝你傻傻的样子真可爱,在国外待久了看那种新闻也信。你也不想想,如果周司惟和卫昔真的有意思,何至于这么多年了都没在一起结婚。何况他俩那个感觉,一看就是朋友而已,半点恋人之间旖旎的感觉都没有。”
“周司惟这人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疏云比划了一下:“狂蜂浪蝶前赴后继一个接一个,没一个近得了他身的。你说他会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啊,比如不喜欢女的之类的?”
她一句接一句不停,句句轰隆隆打在纪筝发晕的头上。
难道……是她想错了吗?
纪筝一时觉得头昏脑涨,抬手止住疏云叽里呱啦越来越离谱的猜测:“疏云,会不会人家已经在一起了,只是不想让大众知道而已。”
“怎么可能,”疏云不以为然:“前段时间卫昔参加一个慈善拍卖,还亲口说自己单身来着。而且风行马上要上市,隐瞒婚姻得不偿失,如果他真的结婚了,公布出来才会让人心安好不好。”
她意犹未尽地说完,发现纪筝在发愣,抬手晃了晃:“宝贝,你怎么了?是不是也对周司惟起了心思?”
“啊?”纪筝回神,脸上浮现一丝无措,很快又压下去:“我好饿,我们先吃饭吧疏云。”
疏云疑惑地看了她两眼不对劲的神色,但她向来尊重别人隐私,也就没多问。
吃完饭已华灯初上,疏云和纪筝道别,先开着自己的小车回了家。
纪筝等纪辰来接她,就在街边散步消食,南城一接近冬天,路边的小酒馆就会支起卖热红酒的摊子,苹果和各色香料混在一起煮,味道奇怪又上头。
她在伦敦的时候,也尝试过自己煮,却总煮不出那种味道。
叶璃说,那叫家乡风味,味道里融了情怀的,异国他乡如何比拟。
纪筝随意推开街边一家酒馆沉重的木门,深黑色门头,牌匾发光,里面暖黄色的装修。
她运气好,进去的时候刚新鲜出炉一锅煮好的热红酒,肉桂暖洋洋的香气聚满整个屋子。
老板用不锈钢的杯子给每个等待的下班人都盛了一杯,纪筝找到门边靠窗的位置坐下。
木门沉重地“咯吱”一声,凉风从门缝灌进来,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听到一声敞亮的,熟悉的男声:“老板,还有吗?”
“没了哥们儿,得等下一锅了,二十分钟。”
男人低低骂了自己一声,抬起头随即和坐在门边的纪筝大眼瞪小眼。
纪筝率先反应过来,抬抬手:“好巧。”
路子霖愣住。
热红酒得等,路子霖换了个朗姆酒,握着玻璃杯坐下来。
“上次见面仓促,”他说:“也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聊,这几年过得还行吗?”
“挺好的。”纪筝抱着杯子,喝了一口,猝不及防的辛辣让她咳了一下。
路子霖递一张纸巾:“看出来你是挺好的了。”
这话听起来像还有后话,纪筝默默擦拭嘴角酒珠等待。
果然,路子霖瞥她一眼,语气带有讽刺:“不是人人都像你过得这么好。”
她动作一顿,一口酒停在喉咙间,刺激得人想流泪。
路子霖继续凉凉道:“不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