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坐在窗台上的男人单手抱着小猫反复揉搓猫咪的耳朵,慕修寅随着仆人走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人人都说苍梧大将军手握权柄目中无人,且令陛下忌惮,必定是个狼子野心凶神恶煞之辈。
慕修寅第一眼见到此人,便嗅出了同类的味道。
同样是活的很累,却不得不为的无奈艰辛。
男人脊梁骨挺直,虽看着不羁浪荡,其实骨子里是最重规矩底线的人。
“其实,按照他们的布局走,你不会吃亏。”
“吃不吃亏不是眼下利益决定的。我心中,自有衡量。”
“呵~对,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蛋、傻瓜,总是莫名其妙的做些自己感动自己的事,却永远学不会尊重别人的想法。”
“你能帮我查到,究竟是对卿氏一族下的毒手吗?”
撸着猫咪的男人眯起眼来,似是在出神。
“你确定要查?”
“是。上百人命,不是儿戏。”
“若说他们活该呢?你要知道,虽然稚子无知,但他们生来高人一等,他们享受的也都是他们的父母长辈从别人身上剥削来的。严格来说,他们也不无辜。”
慕修寅沉默,抿了抿唇。
男人看他陷入沉思的模样,不禁好笑,亲自下了窗台给人布置座垫让他坐下思考。
“你会这么想,无非是不记得他们曾迫害过你,若你是苦主,还能这么大度吗?那些读书的都要求人人做圣贤,但要知,我等本就是凡人,心也本就是偏的,要凡人行圣人之举,这合理吗?这些吵嚷着要学圣贤的人却将之视为理所当然,这本就不合理不公平,又何等傲慢。”
慕修寅张嘴,眼中浮现了然。
“人命贵重。若未犯错之前便以可能犯错来定罪,这也不合理。固然,他们的享受出生便带上罪孽。而如今,这一切已被剥夺,他们已无力做恶,便当由苦主来讨公道。”
“你又怎知杀他们的不是昔日受迫害的苦主之一呢?”
“我不知,所以我要调查。再行抉择,如你所说,心是偏的,但力所能及之内,我不希望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好!好好好!”
明煌大笑着鼓掌,卧在男人膝头的金橘色小猫吓得一骨碌抬起脖子,机灵的金色眼珠子到处乱瞄,一对猫耳也微微向后撇去。
“我就是喜欢你这份说一是一的莽劲。我便免费帮你这回。”
没一会儿有打扮成管家的军士送来一叠厚厚情报,明煌示意慕修寅自己去翻看。
慕修寅道了谢,拿过那叠厚厚的记录翻看起来。
越是翻动他面色越是沉重,全部看完,他抬起头来。男人端着茶杯挑眉看他。
“还要追究么?”
“现在不是时候。”
“杀人的是你的奶兄,他昔日很卖力的照顾你。后被人轮番折磨羞辱,下体溃烂,你用尽办法救下他命来。只是,他下身终是残废,他向卿氏索命,也不算无辜吧。”
“太子...”
“这小子从小就装的人模狗样,其实恶毒的很。卿氏的血脉,你可不要小看,卿离也好,那小子也罢,都不是什么善茬。若非如此,我那脑子不好的皇兄怎会想到用心脏来换取皇位。”
“你不恨吗?”
“恨?”
男人轻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牢牢凝视面前之人。
“恨他对我打压?恨他继承先辈遗志,要铲除卿氏集团这个毒瘤?说真的,我并不在意,那个位置也好,他想做的事也好。我从来都不在乎。”
明煌悠长的叹出声。
“我只是...可怜他啊~”
“卿离他害过我吗?”
“你是想问,他是否是你的仇人吧。”
明煌一针见血,慕修寅索性干脆点头承认。
“也不算全然无辜吧!”
小猫四肢落到地板上,踩踏着欢快的小步伐粘到慕修寅身边,明煌起身走到青年身边,手掌重重搭在他肩上。
“你是妖孽,能颠覆这个畸形国家的妖孽。在你心中,只有这个世道的公平,但是...极致的公平又何尝不是一种罪恶。你过往所受早早磨灭了你心中的情感,对旁人而言这是不幸的,但对注定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来说,这在未来,你会少走许多错路,避免许多欺骗。”
“人人都觉得我会坐上那个位置。”
“是啊~那些愚蠢的男人只知欣赏你的美色,却不知...”
骨节匀称有力的手指自白皙颈项一路滑到喉结,无声的挑逗,色情与禁欲,无动于衷的青年成了叛逆的将军手中的猎物。
“你是何等危险。”
手指松开,男人重又直起身。
“你不需要怜悯,谁敢放肆便杀之。你的强大较之于你的脸,更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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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铜镜左右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