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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想起刚刚没有带任何意味的吻,像盛夏燥热的温度,他们的嘴唇变得湿润,又像被暴雨淋湿。
他忽然发觉,黎野还是黎野,世间所有事情假若都会有所改变,但黎野不会,他执拗又执着的想要将叶淮困囿身边,直至死亡能够将他们分开。
可是叶淮永远都不会是他的所有物,他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想要爱的人,并不是逼迫便能够得到成全。
天空中忽然传来几声闷雷,远处暗黑的天色衔接着紫色的闪电将要席卷碧溪,快要下雨了,他感受到迎面吹着湿润的风,起身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顺手将黎野拉起来,“要下雨了。”
但他没想到黎野会将他抵在墙上,突如其来的失去控制与灼热的体温令他的心跳犹有实质,快要从心底跳出来,又想起被强迫的所有事,如同腐烂的苹果核被人反复刺入,渐渐发黑又变质。
幸而黎野没有要在公共场合做爱的意思,而是倦怠又温柔的吻他,像是之前那样蹭着他的脖颈,令叶淮想起了依赖人的狗,可他知道他的尖牙尚且还没有收起,永远都会刺破他的后颈。
黎野咬他的脖颈留下标记的瞬间,他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学校旁边的光亮,神色痴迷,暴雨顷刻间便落下来,将他们浑身浇透,浸湿了睫毛,他在雨幕深处被黎野强硬抽干血液,然而看见了那鬼鬼祟祟探头看向他们的人。
他只能庆幸他们尚在黑暗里,隔着雨幕并不太清晰,但那刹那间他几乎便清楚了这些人是谁,他们想要接近然而又不敢接近,他们是在害怕秦垣留给黎野的人在这里保护他们而没有胜算……
这是一直在找寻黎野的敌人,是将黎野带进碧溪的罪魁祸首,但更是他所能依仗的离开的把柄。如果他们能带走黎野,那他自然便能够追寻他的自由。
他并不想这般出卖黎野,尤其他刚刚被人所救,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察觉到生活的暗无天日,接二连三被打破的平静生活,他难以应付,更疲于应对,他想回到从前的时间里,便必须要真正的离开黎野。
就当是黎野会还给他的。
但那些人最终还是走了,暴雨依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黎野将外套披在两人身上,紧紧搂着他往家的方向走,他的胸膛温热,依然能带给叶淮足够的安全感,他们像被暴雨淋湿羽翼的两只鸟,狼狈,但还能够互相梳理羽毛。
直至回到家里洗完澡,黎野都没有任何做爱的意思,叶淮觉得奇怪,甚至隐隐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望,先将自己惊了片刻,又自欺欺人似的红着脸走进卧室。
黎野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叶淮关上卧室的门,可是没有听见锁门的声音,他疲于理会,当做叶淮忘记锁门,又想起今晚在巷子里的那些话。
他承认叶淮说得没有错,他说他是“从前上海滩的艳星舞女”,说他是“看他一眼都在勾引人”,从初次见面便没有将他当做一个可以相爱的人,他觉得那是勾引。
曾经,叶淮在他心里可以是萍水相逢过后清算嫖资的炮友;可以是他不满意便弄坏的玩具;可以是心情好了偶尔逗弄的宠物;甚至还能是他用性器培养的专属肉便器。
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就算没有了叶淮,就算这些人不是叶淮,给他当肉便器、当宠物、当炮友的人多得是,缺了叶淮又能怎么样呢?
这都是他之前在叶淮面前表露的所有。
但不知从何时起,叶淮的面容自这些人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像是从暗河里浮现,直至刻印在他脑海里,再无法忘记。他无法再将他当做无足轻重的人,……他无法接受离开他的感觉,一想到便觉整颗心都被人敲碎了。
后来他知道原来那种感觉被称作喜欢。
他很喜欢他,所以不想要叶淮离开,可是他依然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样将他留下来,他就像误入现代社会的狼崽,遇到的第一个人便要他患得患失。
爱是什么呢?他不知道爱是什么,但今夜过后唯一能确定的是,爱不是占有、不是粗暴、不是疯狂、不是强迫,……爱可能是种感觉,是一种误入现代社会的狼崽愿意心甘情愿拔掉利齿的感觉。
那是他以爱为名困囿自己匍匐的囚笼。
可是有句话叶淮说错了,他不会再腻烦他,并且会永远喜欢他,他没有再把他当做可有可无的玩具,他可以尝试着更爱他、并且还给他自由,可是叶淮能不能喜欢他一点?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然忘记了,好像从暴雨夜的初遇开始,他便觉得这是命中注定会遇到的人,……可是他的尖牙依然刺破叶淮的脖颈,他遍体鳞伤,开膛破肚,都是黎野带给他的,他又有什么理由会来爱他呢?
黎野不知道,但他缺乏的是神圣百合降临的爱,就像在他心底,叶淮于他而言是干涸在十三岁那年盛夏可有可无的百合,他始终会往前走,并且难以留恋。
他只是爱上了不属于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