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见到她的人,都会尽力将她的存在合理化,可是公安局就这么大,总有对不上的时候。刑侦支队到底有没有她这么一号人,是造不了假的。
公安局混进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得是多严重的问题啊,要是把陆洵牵扯进去,就更说不清了。
“不行。”江桃焦急道,“不能让别人发现我。”
陆洵当机立断,“你先到大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来。”
说完,就急匆匆转身折回办公楼。
刑侦支队常年忙碌紧凑,何况最近有大案。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已经很多了。
他一路走过去,在人群中搜索着严中明的脸,就被一个同事叫住了。
“小陆,”那人隔着老远朝他走过来,“听说你昨晚和缉毒他们一起去抓人了?”
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同事手里握着个保鲜袋,里面是喷香的肉包子,一边啃一边啧啧感叹。
“你说你也真是的,前阵子在实验小学门口,和嫌疑人搏斗的也是你,这回跟着去抓毒贩的还是你。怎么这种立功的事,都让你给包圆了呢,也不让着兄弟们一点?”
自己人口中的“立功”,通常是和“送命”划等号的。
陆洵也知道他在开玩笑,只回了一句“别闹”,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眼,顺口就问:“黄奇他们呢?还没从询问室回来?”
“咳,早着呢。”对面一口吞掉最后一点包子,“要我看,不到中午出不来。”
“这么难问?”
“这些碰毒的嘛,一方面嘴上不老实惯了,另一方面结交的路子太杂,恐怕自己都稀里糊涂的。这不,早上小黄还给我发信息,让我帮忙带早饭呢,结果我刚把早饭放他桌子上,听说他又进去了。”
对面长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有得好周旋喽。”
他点点头,心里略微有一点沉。
因为韩东的一句话,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去抓这一个中间人。希望他们没有白费工夫,能从他的嘴里真的问出和绑架案有关的线索。
可能是看他神情严肃,同事就伸手拍了拍他。
“别太担心,看你这黑眼圈重得,先歇一会儿。要是问出了东西,小黄他们肯定第一时间来告诉你。”
陆洵勉强笑了一下,也没忘记自己此行是干什么来的。
“对了,严队来了吗?”他问,“我想找他请个假。”
“请假?哟呵,稀奇啊。”
对面瞪圆了眼睛,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会主动请假了?”
毕竟他自从工作以来,几乎没有缺过勤,哪怕是上次被打伤眼睛后,医生给开了三个月的病假,他也不过短短十几天,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这在队里早就已经传出名了。
他不由略微尴尬,但想到江桃还在外面等他,只能抬了抬手臂,露出上面裹的纱布。
“昨晚抓捕的时候受了点伤,想去医院处理一下。”
结果那团厚厚的纱布,果不其然收获了嘲笑。
“嗯,一看就是你自己的手艺。”同事用手轻轻揪了揪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忍着笑道。
他想起昨天夜里,某个人小心翼翼捧着他手臂的样子,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纱布,眼神柔和,“我挺喜欢的。”
同事低低地“嘶”了一声,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似的,抖了抖肩膀,但还是正经回答了他。
“你要去医院的话,就赶紧去吧,就你这稀碎的手艺,是得让医生重新处理一下才行。严队不在,等他来了我帮你请假吧。”
“嗯?”陆洵不由面露诧异,“他怎么了?”
刑侦支队的工作作风严谨,是出了名的,其中带头的就是严中明。作为支队长,他可谓是以身作则,多少年来从不迟到早退,风雨无阻,病假、事假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多人都开玩笑说,他是个住在公安局里的人。
尤其最近案件紧要,破案压力很大,就更是如此了。
如果有什么事能让他没有按时上班,那一定是天大的事。
同事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家里的事情。你快走吧,要是去晚了,医院的人该更多了。”
既然如此,陆洵也只能谢了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公安局大门的时候,脸上还有些微热。
参加工作几年来,他很少主动请假,更从未编造过什么理由借口,但是今天他说谎了。他要去医院处理伤口是假,真相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桃不能成功地回到隐形眼镜里了。在人来人往的公安局里,她的身份随时有可能被质疑。
他快步走到街上,一转头,就看见了江桃。
她站在行道树下,一排共享单车的旁边。早晨的阳光穿过枝叶,落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无比真实,就像每一个从街头路过的年轻女孩一样。
她像是怕他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