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太子府再度逗留一整夜后云卿还是回府了,实是她院中虽常日无人拜访,但也不能够在外久待。
马车停至小门处,照旧无人,也不知他是怎么安排的,这块她来过好多次竟未曾碰见府中府卫。
不过,这倒也不是她忧心的,只是眼下……
云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迈步进了小门,许是时辰尚早倒也不觉热,连带着沿路的花草也捎带上了晨间的露珠。
进到自个儿院中时,不知为何她总觉梨树上结下的果子比之从前大了不少,分明也只过了两日。
房门是轻掩着的,云卿推门入内,见溪芸正在擦拭桌前摆设便也坐了下来斟了一杯清茶喝。
溪芸听见响动,忙放了帕子回转过身,见是她,立时面上浮现喜色:“小姐!”
她快步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云卿一圈,见并无大碍才放心下来:“小姐这两日不在府中可把溪芸急坏了。”
云卿见溪芸并未多问,方要开口问她这两日可有异样便见她又启唇道:“今晨李嬷嬷来过院里,溪芸瞧着李嬷嬷面色似乎不大好,便借口小姐还未起身,待小姐醒了再去前院请她过来。”
云卿听完,点了点头,想要提起茶壶再斟一杯时溪芸已自觉帮她斟茶,嘴里还念着,“也不知是何时,竟这样匆忙。”
云卿在心中思量着,大抵一盏茶过后才道:“去请李嬷嬷过来。”
“是。”
她这处院子清幽,离前院还有些远,溪芸去请李嬷嬷来要写时间。
早前在云璟府中用过早膳,回府时他又在马车里备了点心,现下倒不觉饿,许是这两日与他下棋颇多,再见棋盘倒生不出趣味来。
云卿百无聊赖的坐着,又拿了一个白瓷杯出来,斟了大半杯,倒进先前用过的那一个杯子里,如此反复。
也不知这么反复了多少回,终于听见了脚步声,再不过几息间,两人进了来。
云卿忙站起身来,还未等李嬷嬷朝她行礼便托住了她的手,“嬷嬷无需多礼。”
李嬷嬷“嗳”了声,立起身来,云卿握着她的手将她带着做到矮凳上后才问道:“不知嬷嬷来卿儿院里有何时?”
李嬷嬷将手中的帕子塞进袖中,反捉住云卿的手,面上满是喜色:“小姐可算是醒了,昨日夜里夫人得了消息便打算要老奴来寻了小姐过去,思量着时辰太晚便命老奴今日晨起寻小姐到前院去。”
云卿蹙眉,似是不解。
李嬷嬷见她这幅模样,“哟”了一声,拍了拍自个掌心,“老奴这是什么记性,竟自顾自说了,夫人的意思是寻了些青年才俊来……”
说着,李嬷嬷往前坐了些,低声道:“要小姐去相看夫婿哩!”
相看……夫婿?
云卿眉头蹙得愈发紧了,喉咙好似也被堵住了,再无法发出声来,只得看着离她不远处坐着的嬷嬷唇瓣一张一合却听不到说的什么。
手心本是温热的,骤然冷了下来,几乎控不住 ,她竭力维系着面上的神色,以求李嬷嬷看不出来。
慌乱间要去拿桌上的杯子,指尖方触及,许是力度用大了些,碰倒了先前斟满清茶的白瓷杯,茶水立时顺延着桌布洒了下来,打湿了衣裙。
“小姐!”溪芸见此惊呼,急忙上前拿着帕子拭着茶渍。
李嬷嬷也停了话语,云卿只觉耳际清净下来,挡住了溪芸的手,摇了摇头道:“我去换件衣裳,烦请嬷嬷稍侍片刻。”
迈进浴房后云卿将门横栓上了,而后背脊倚在了门上,方才强硬着撑住的身子在这时软了下来。
地面凉得很,连带着撑在地面的手心都愈发觉着冷了。
母亲要与她相看夫婿了……
这些时日,她不得安寝的日子太多,白日里也总在伤神,倒是不知何时母亲安排了这些。
方才李嬷嬷说与她听时,除却震惊外,她想到了云璟。
若他知道,会怎样呢?
她想,他定会生气吧,或许面上并不会与她表露出来,可心里却不然。
他总是这样,要她去猜他心中所想。
只是,除却气愤外,他会做些什么呢?
她不知道云璟会怎么做,此刻,她只知道他定会不喜,可不知为何,她打心眼里也不喜,和他一般。
很抗拒,分明先前并不是这样的,先前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最好是此生再不相见,这才过了多少时日,怎么开始顾及他心中所想了呢。
便是不为他想,此时她扪心自问也是不喜的,虽已竭力控制但她真的无法做出平常神色,她从心底抵触这事。
不等她多想,许是在浴房中待得久了些,一门之隔,溪芸敲响了门,扬声问道:“小姐可要溪芸帮忙?”
云卿捂住口鼻,声音也放得低缓,“不必,一会便出来了。”
她听见溪芸应了声好,接着脚步声渐远,又等了一会儿才将手放了下来,直到此刻她才发觉眼睛不知何时模糊了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