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菜的手滞了片刻,秦静雅垂着眼:“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两人皆是一怔,随后,段之愿站起身走向门口。
凌晨挂了电话,天一亮张昱树就出现在她家楼下。
跟段之愿问好了秦静雅喜欢什么,能买到的他自己开车去买,买不到的,他的兄弟们帮忙。
没浪费一分一秒,很快就出现在他的后备箱里。
挂念了一个晚上,张昱树终于见到他的小结巴。
今天更像是小可怜。
眼眶红红的,鼻间也泛红。
穿着淡粉色的兔子睡衣,头发简单弯成个球盘在脑后,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无助又无措。
秦静雅并没有回头,淡然地吃着自己的饭,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段之愿想接过来他提着的东西,被张昱树拒绝。
他将这些尽数放到秦静雅面前,点了下头:“阿姨您好,我是张昱树。”
秦静雅淡薄地抬起眼,微微点头。
没表示出欢迎,倒也没激动到赶客。
她依然保持优雅。
张昱树自己拖了个椅子坐下,段之愿则跑去厨房盛了一碗粥给他。
“还没吃饭吧?”
“嗯。”张昱树也没客气,拿起筷子扒了两口粥,又夹了一大口土豆丝送进嘴里。
而后竖起大拇指:“阿姨,您这手艺不错啊,愿愿怎么没遗传您这好手艺。”
秦静雅就像没听见一样。
“不过幸好我厨艺不错。”张昱树用筷子敲了敲桌上的排骨:“这个就是我做的,您吃着怎么样?”
秦静雅抬眼:“这是你做的?”
“是啊!我哪里舍得让愿愿给我做饭。”张昱树瞄了眼她手边的骨头,笑道:“好吃吧阿姨,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独门秘籍。”
温度骤然降低。
段之愿小心翼翼看着妈妈。
察觉出她眼神中的厌恶之色,就知道这道排骨她不会再吃了。
冰箱里剩下的每一道菜,她都不会再吃了。
张昱树也看出来了,但他依然努力寻找话题。
他的花言巧语段之愿是领教过的。
这人要么不说话,一双眼睛看的你发慌。
要么东扯西扯,你长了多少张嘴也说不过他,最终只有缴械投降被他说服的份。
可这一切,终究被秦静雅的冷漠所打破。
任你有三头六臂,她就是不接招,让你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永远无可奈何。
张昱树说的口干舌燥,一碗粥全都喝了,最后又把话题归结到礼物上。
他拿出一盒上好的人参。
“阿姨,我知道姥姥身体不好,前几年我在火车站遇见过她,那时候她不小心摔倒,后来愿愿和我说恢复得很好。”
“但老人家的身体是需要一直滋补的,这些东西算是我的心意。”
“不用了。”秦静雅吃完了饭,撂下筷子。
“这些你全都拿回去吧,愿愿的姥姥最近几年身体很好,不需要再补了。”
她看着张昱树,视线上下打量。
“今天我让你进这个家门,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好奇心。”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其实我不同意你和愿愿在一起,并不是完全因为愿愿的爸爸。”
段之愿眼睫微颤,不明所以。
“段覃当初救你是见义勇为,是他自愿,我们全家都为了我丈夫的行为感到骄傲,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们家。”
秦静雅继续说:“但我们家愿愿是名牌大学毕业,工作虽说不算上名列前茅但和你相比,也是出类拔萃。”
“我们家从愿愿太姥爷那一辈开始,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所以我没办法接受她和一个……江湖气息如此之重的男人在一起。”
“你们俩不合适。”
秦静雅给出总结后,张昱树的确语塞。
和高素质家庭打交道的确不容易,字字诛心,用软刀子割你的肉,没有伤痕只剩痛觉。
他沉思了好几秒,食指扣在礼品盒上轻轻地敲。
“阿姨,我——”
“你什么学历?”秦静雅打断他。
张昱树动了动唇,又一次语塞。
“你高中时,先是被降级,接着又被退学,虽然被退学是误会,但你最终并没有重返校园。”
这些都是昨晚段之愿跟她说的,她毫无保留,将一切都告诉了自己的妈妈。
秦静雅说:“我知道你们家有钱,但像你们这样的家庭,钱,除了能滋生出自大、狂妄、盲目的自信以外,毫无用处。”
“你看看你们两个站在这里,你们俩说话的方式。”
“我说好听一点,你们俩不合适,说难听的——”
顿了一下,她一字一句道:“你配不上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