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第一次听说他的父母要带他的未婚妻来见他,还是这个月初的事。
父母告诉他有一位他们的朋友即将到芝加哥的医学院做访问学者,他们知道Chris所在的Evanston离Chicago Downtown不远,就想请他雇人提前打扫一下他们名下的Townhouse,并且留意一下DHL的讯息,近期可能会有快递上门。
Chris满脑子都重复What?What?What?
好似电脑宕机后的弹窗声。
所以你们忘了我大三就搬到Townhouse,并且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这件事吗?
哦儿子!既然你已经住进去,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房子本来就是打算买给你们作为婚房的!原以为槐槐不会来芝加哥,哪里知道她突然就联络我们,请我们帮忙找芝加哥的住所。主啊!一定是你的圣明,赐予Chris与槐槐这样的缘分!
电脑从宕机变成了中病毒,弹窗声倏尔变作枪林弹雨,袭击Chris的大脑。
等等妈妈!我必须打断你一下,请问什么叫婚房?Chris突然就意识到,他的父母未必是忘记他本就住在Townhouse这件事,而是在有意撮合他和那个叫huaihuai的人。
儿子,你忘记槐槐了吗?这下就连向来严肃铁面的父亲都有些惊讶了,她是你的未婚妻啊!二十年前我们带你回中国时,帮你找的媳妇儿,你小时候我们还常提起,现在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What the hell!
Chris对这离谱的状况感到前所未有的莫名其妙,还没开口拒绝,他亲爱的妈妈再次发话:不过没关系,下周五我们就会从Durham接槐槐过来,陪她住一个周末再走,顺便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子!因为疫情,我们也快有半年没见到你了吧?
据Chris所知,他父母最近应该不在南部,能让他们专程跑去接的人,看来真的是很重视的贵宾了。无论无何,刻在他骨子里的绅士风度和孝心,都不允许他妄下结论推拒父母的请求。
他甚至从三楼打扫到二楼,清理出了三间可供选择的客房,提前购置鲜花和蛋糕,并且贴心地订好了餐厅,只等他的父母,带着他传说中的未婚妻到来。
夏槐来的那天,芝加哥下了场大雨,Chris有一个无法改期的线上会议,就没有去机场接人。大门铃声响起时,他还没结束会议,他戴上无线耳机步伐仓促地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阵飓风裹挟着雨水的潮湿与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Chris用身体压住大门,在跟父母打招呼的瞬间,越过二位的肩头,看到了那个站在他们身后,正在摘口罩的长发女孩。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发丝拂过她嫣红的嘴唇,沾在她的人中上,她的鼻梁不像多数欧美人那样高挺带曲度,而是窄长平直,线条感流畅的直线,她的眼窝却比一般亚洲人要深几许,眼睛在两道弯眉之下好似花瓣的形状,不知道笑的时候会不会
Chris?
Chris!
妈妈和耳机里的partner同时呼唤他。
他忽略耳机,用没有抵着门板的那只手去接女孩手中的行李箱,他用许久没有说过的中文说道:嗨!我是Chris!
你好Chris,我叫夏槐。
女孩开口,眉目舒展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软糯悦耳,语调带着他未曾听闻过的温柔感。
她在他握到行李杆时缩回手,被他妈妈热情地拉进门内,与他擦身而过时,发梢如他所愿,拂过他的鼻尖。他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山茶花香。
Hey Chris!Are you there?!
Chris被破锣般粗嘎的吼叫声打断遐思,他轻触耳机,打开麦克风回应。
思绪却骤然在脑海中留下一道印记
这就是他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三个字,自夏槐出现那天起,就变成了Chris朋友们对她的代称。
因为Chris在会议结束的那刻,就毫不避讳地跟所有人宣布,他有了一位即将同居的未婚妻,Miss.Hsia。
但是,必须要强调的一点是,我希望你们不必太在意那个婚约,毕竟我和你妈妈,还有夏槐远在国内的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们能作为朋友好好相处。Chris的爸爸王律师在餐点上来前,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夏槐来芝加哥前的生活背景,他的中文比在美国出生的儿子好太多了,难免想显摆一下,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合则聚,不合则散。槐槐,跟Chris相处的时候不用有压力,他是他,我和你温姨会一直是你的朋友!
谢谢王叔叔,夏槐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会尽量不给Chris添麻烦的!
哦不会麻烦的!我喜欢跟朋友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