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钱,和同学逛街,我抢了她的名牌包,后来她们家保镖过来打我,就认识了。”
房间里很安静。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开始学习,二十多岁考上了大学。”
周浅山弹了弹烟灰,道。
“那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只是你不明白,从来没有被人爱过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地上的一只野狗,谁都可以过来踹上一脚。”
“没有人爱我,只有她爱我,可是。”
周浅山说到这里,眼底却闪过恨意,“可是她去离开了。”
“周敬屿,那段日子我不想见到你,我讨厌你,我憎恶你,我甚至恨你,我看见你的脸,就会想到你母亲。仿佛不断提醒我告诉我,我这种人就是不配被爱的。”
“就算被爱,也会失去。”
“……”
房间里再也没有人出声。
姜梨将珠宝合上了,黄铜小锁扣紧时发出嗒的一声。
周敬屿久久无言。
良久,墙上的挂钟铛铛铛响起,居然已经十二点多了。
周敬屿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外套,“我们该走了,下午预约了领证。”
“去吧,让小护士进来,把我扶到摇椅上。”
周敬屿点了点头,叫来了小护士。
护士凶巴巴地瞪了他们一眼,将沙发上的周浅山撑着扶到了摇椅上。
护士年龄不大,周浅山虽然瘦了,也是成年男人。最后那一把没扶稳,周敬屿赶忙帮忙搭了一下。
“快走吧快走吧。”
“别错过好时间了。”
“梨梨,记得戴上我的珠宝。”
周浅山躺了下去,慢悠悠地道。
周敬屿在原地站了一会,垂眸看向手背上那一处湿热的水珠痕迹。
他又看了一眼周浅山。
周浅山闭上眼睛,已经开始休息了。
周敬屿嘴唇微动,指间抹掉那处烫人般的泪痕,转身离去。
周浅山继续在摇椅上享受着冬日难得的阳光,听见隐约的那一个字,唇角终于稍稍抬起。
**
“周敬屿你看,好像下雪了呢。”
从医院大门出来,周敬屿的情绪有些复杂。
好像是酸涩,又好像是圆满。
他也说不清道不明,更牵紧了姜梨的手,十指紧扣。
医院位于老城区的半山腰上,风景秀丽,空气清新。而他们预约的民政局在周敬屿的户口所在区,也在老城区。
来时查过地图,距离不远。
周敬屿不想坐车,时间也充裕,便拉姜梨下来走走,步行过去。
没想到没走多久,居然下起了雪。
“嗯,是今冬第一场初雪吧?”
“是啊,好美。”
姜梨握紧他的手也抬高了一些,让他和自己一起接晶莹的初雪。
雪花温柔剔透,触碰到手掌,便融化。
“是很美。”
由于下午直接要领证,姜梨内里穿了一件白色的旗袍,外面搭着红色呢子大衣,头发披散下来,发梢微微得卷,戴着小颗的海水珍珠耳坠,妆容淡淡。
美得像一个雪中精灵。
很美。
“周敬屿,你心情好了?”
姜梨仰头望向这场纷纷扬扬的初雪。
“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有些感慨,但我很庆幸能在结婚前听到这段往事。”
“我也是。”
姜梨回过头,在雪中看向他。
周敬屿也微笑着望向他。
“对了,周敬屿你看前面,就是我初遇你那天去的咖啡厅。”
他们已经快下山了,那家咖啡厅还和过去一样。
“当时我和安悦一起,就坐在那边的露台上,那时我特别迷茫,特别焦虑。”
姜梨怀念起了当时,和陈良森争吵,工作不顺,前路迷茫,她不敢尝试改变,也不喜欢放下的生活。
“那现在呢。”
周敬屿也顺着看去,怕她冷,抱住了她,垂眸问。
姜梨将头贴在他胸膛,“现在特别幸福,特别温暖,未来也都清晰起来。”
她终于知道她是为自己活着的,不是为任何人。
“我也是。”
周敬屿俯下身,温柔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要不要去里面买杯咖啡?”
“可以吗,时间够了吗。”姜梨也觉得这家店很有意义。
“当然,走吧。”
店里还和过去一样,走上二楼,连露台上的绿植都没有变,还能看见附近斑斑驳驳的红色屋顶,落了一层薄薄淡淡的雪。
老城区静谧优美,凋敝的法国梧桐掩映着德式的老洋楼,弧形的玫瑰窗都显得格外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