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树摇了摇头,嘴角拉直,微微沉默。
钱虎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爸这几年过的挺不好的。”
蒋树没有接话, 却也没有离开。
钱虎一脸为难, 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 “你那个弟弟前几年把同班一个男生打了, 那个男生摔伤了脑袋, 家人闹得不可开交, 你爸爸最后把房子都卖了才把钱赔给人家,现在他们住在一个出租屋里, 因为对方父母一直去你爸单位闹事,你爸工作也丢了, 现在在工地干活,听说胃不好也没钱去医院检查, 反正过的挺不容易的。”
厘央淡漠地站在旁边,想起了蒋正德每次对蒋树的伤害,还想起了蒋男每次那些伤人的话。
她沉默的想,这就是蒋正德和朱春燕希望蒋男能拥有的男子气概么?
钱虎最后道:“蒋哥,你不要嫌我多管闲事, 我是怕蒋叔的病情耽搁了, 你将来会后悔, 怪我不告诉,所以我才说的,你如果不想管,就只当没听过。”
蒋树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
钱虎笑呵呵点了点头。
蒋树转头看向厘央,双手插兜,神色如常问:“今天就开始工作吗?”
厘央摇头,“今天是周末,明天才开始采访。”
“那我们先去祭拜孙奶奶?”
“好。”
“我去开车,你在这等我。”
蒋树离开后,钱虎踌躇片刻,走到厘央旁边,“未来嫂子,你劝劝蒋哥,他这个人嘴硬心软,我怕他现在不管,以后会后悔,到时候心里不好受。
厘央呛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未来嫂子啊。”钱虎嘿嘿笑了两声:“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以后保证会是我蒋哥的媳妇。
厘央懵了一瞬。
钱虎挠了挠头,“我已经想起来你是谁了,五年前我们就见过,那个时候你经常跟在蒋哥后面,没想到你们现在还在一起,从以前到现在,我就没看蒋哥对哪个小姑娘这么细心过,只有对你是最特别的,五年前我看不懂,五年后我还能看不懂么。”
蒋树正好把车开过来,鸣了下笛,厘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赶紧跟钱虎说了声再见,红着脸上了车。
蒋树帮厘央系上安全带,随口问:“跟虎子说什么呢?”
“他让我劝劝你。”厘央自动省略了钱虎后面的话。
蒋树没有再问,跟钱虎打了声招呼,把车开走了。
孙奶奶的墓地距离这里不远,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蒋树和厘央买了两束花,根据地址,来到墓地山下,然后徒步往上走。
两人走到半山腰,厘央远远看到一个人站在孙奶奶的墓前,她本来以为是孙奶奶的亲人,看清楚男人的长相之后,却愣住了。
“是你爸爸。”
蒋树也看见了,他停住脚步,站了半秒,转身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厘央跟在他身后。
蒋正德老了很多,头发花白,正弯着腰在给孙奶奶的墓地除草,能看得出来他这几年的确过得很辛苦。
厘央看了一会儿,心情有些复杂,想来蒋树心里更不会好受,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陪着他。
蒋正德将草除干净,才转身下山,他的腿脚似乎不好,走路比以前慢了很多,微微弯曲着。
他从路前走过,没有看到林子里的蒋树和厘央,背影苍老。
蒋树想抽烟,却发现没带,最后只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在手里开开合合,发出哒哒的响声。
沉默须臾,蒋树才收了打火机,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们过去吧。”
他们把花放在孙奶奶的坟前,蒋正德把四周收拾的很干净,应该是经常过来。
他们跟孙奶奶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离开。
夏风柔和,两旁的树叶飘落在沿路的台阶上,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
蒋树和厘央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山下的车旁,厘央才开口:“我们接下来去哪?”
蒋树打开车门,蒋正德迎面走了过来,他呼吸一滞。
蒋正德似乎丢了什么东西,正低着头沿路找寻着,脊背微微佝偻。
他真的老了很多。
厘央注意到蒋树的手颤了一下,然后又猛地收紧。
厘央的心跟着收缩了一下。
往事历历在目。
厘央想,如果蒋正德过的很好就好了,那样他们就可以单纯的恨一个人。
蒋正德无意间抬头,匆匆一瞥,看到了站在车旁蒋树,他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眶渐渐发红。
他不善言辞,走到近前,嘴唇颤抖半晌,只说出一句,“小树,你回来了。”
蒋树将目光从他花白的头发上移开,淡淡道:“来处理点事。”
说完这句,这对父子便再无话了。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相顾无言,像陌生人一样拘谨。
五年前的裂痕横亘在那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