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花姑端着煎好的药过来,萧长肃一拱手退了出来。出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花姑温言细语,一勺一勺喂着赵升喝药。心下不觉叹然,娶妾如此,也是赵升的福气了。
从赵府出来后,萧长肃也没有心思去别处,带着小厮径直回府。
到了府上,看时辰还早,便去瞧瞧大嫂和小侄子。
小侄子不过三四岁,正是软乎乎讨人喜欢的可爱时候。大概是吸取了教育萧长肃的经验,萧长正对这个儿子的管教丝毫不松懈。话都还说不利索,已经要求每日要他抓着笔写大字,每日更要诵读《千字文》《千家诗》。听说,萧长正已经在营里托人寻合适的小马,准备带着自家儿子上马练习骑射。
有时候,萧长肃觉得自己的哥哥的毕生志向是去当个教头,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喜爱管教他人呢。
萧长肃踏进修竹院的时候,就正正好看见李槐玉坐在廊下,看着小侄子穿着单衣,在空地上扎马步。小小的一个人儿,见了萧长肃,马上起身行礼喊“小叔安好”。
那一板一眼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小萧长正。
小家伙行完礼又回去扎马步,李槐玉冲萧长肃招招手,让他来廊下一起坐着。萧长肃一走近,李槐玉忍不住拿帕子挥了挥,“身上一股子药材味,你这是从哪儿过来的?”
萧长肃从赵府回来后也没回房换过衣服,自己一时没注意到味道,拍了拍身上,想着不太难闻,大大咧咧坐下。“去了赵府。”
听了这话,李槐玉便了然,斟了茶递给萧长肃,又让婢女去拿他喜欢的茯苓糕和梅子冻糕来。
李槐玉自进门以来,一直视萧长肃如己出。虽然不过年长萧长肃四五岁,但总是在萧长正训斥责罚的时候劝阻。郡主身体不好,萧长正关心弟弟学业,而衣食住行一应由李槐玉打理。
此时萧长肃心情郁结,也是想到李槐玉这里求一点安慰。
李槐玉捧着茶,不疾不徐的样子让萧长肃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赵家公子今日好些了吗?”
“躺在床上起不来,不太好。嫂嫂,听闻赵大人已经上书求皇上请御医了?”
“求皇上请御医?”李槐玉放下茶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不是请御医救治赵升吗?”
“京城中医术高超的大夫不在少数,赵大人何须请求圣上请御医呢?”
萧长肃茶也不喝了,看着李槐玉,正色道:“大哥可是和你说了什么?”
萧长正虽然在朝中只是担任闲职,但好歹是辅国将军长子,在京中也颇有门路。御史大人家里出事了,萧长正必定会听到些风声。
李槐玉知道自己小叔子和赵家公子平日里亲近,但是萧长正闺房里和她说的消息,一时之间李槐玉拿不准该不该说给萧长肃听,手上的茶一下子喝也不是放也不是,端在手上都要凉了。
倒是萧长肃眼尖,知道李槐玉为难。伸手将她手里的茶杯拿下。又垮下脸,半真半假地哀叹:“嫂嫂,都是自家人,若是赵升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吧。我今天去看了一会儿赵升,满心愁苦,只怕书也看不下,饭不吃好,这样下去,怕是我也要病了。这一病,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怕就要错过秋试……”
作势哀伤欲哭,挽起袖子挡在脸庞要拭泪,却擦了半天,不见丁点湿痕。萧长肃半掩着脸,抬起眼看着李槐玉,眼神哀怨得连扎马步的小侄子都要害怕:“都说长嫂如母,嫂嫂自小待我亲厚,难道忍心看我因愁生病。”
李槐玉知他做戏哄自己,但也放下茶杯,轻笑道:“好了好了,我说与你听就是了。只是此事关系赵公子性命,你可千万要知轻重不要出去乱说的好。”
萧长肃正襟危坐,一副认真细听的样子。“嫂嫂请讲。”
“你去看过赵公子也应该知道,赵公子会缠绵病榻半月有余,是因为被人下毒所致。但是毒从何而来,何人下毒,为何下毒,事关御史大夫的身家安全,赵大人全府上上下下查遍了却查不出来。所以赵大人并没有求请御医,而是皇上下旨让京城府尹细查,一定要保证赵公子姓名的同时抓出下毒之人。只不过可能是怕打草惊蛇得缘故,这件事还瞒着。对外就说是求请御医吧。”
“那现如今查出了吗?”
“听你大哥说,衙门那边已经有头绪了。不过是时日的问题,应该这两人就会下令捉人了。”
“是谁?”
“赵公子新娶入门的妾侍,但也未定……”
明明是夏日当空,烈阳高照,入口的茶水还有些许温热,萧长肃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回想和赵升初见花姑时,花姑笑眸如花,轻声慢语唤“赵公子”。那依稀不过前两个月的事情。
☆、第 6 章
六
花姑看着眼前正在用文火煎煮的药,抹了抹额头上被热出来的汗,算着时间,一一将药材放进去。看着火又些小了,又用扇子轻轻扇了扇,但也不敢大力扇,怕火力过猛,药材没了药性。
大夫说了,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