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秉臣会恨自己吗?
褚言看着梅韶发红充血的眼眶,忍不住开口道:“将军……”
梅韶深吸一口气,闭了眼,压住心中乱窜的情绪和眼中的戾气,整个人渐渐平缓下来。
“他……看着怎么样?”梅韶低哑道。
“啊?”褚言不明所以,愣住了。
从平都到吴都的路程不近,白秉臣既然是偷偷跑出去,为免被发现,一定是轻车简从。现下虽是春日最和暖的时候,可在自己刚出的平都的那几日,正是倒春寒,也不知他在路上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梅韶心事重重,没有说出口,褚言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白大人既然是瞒着走的,必定不会张扬,沿途能找出见过他的人已是不易,人家哪里还记得他的精神好不好,有没有消瘦呢。”
是了,在他们眼中,在别人眼里,白秉臣只不过是一个擦肩而过的旅人,自是没有什么值得去多加留意的。可在他习惯去留意白秉臣的身体,白秉臣体内的毒一直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给他致命一击。“把蛊给我。”梅韶静默半晌,出声道。
“庄主?”褚言的声音都变了调,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给我。”梅韶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遍,眼中没有带半点商量的余地,直直地盯着他。
褚言的嘴唇抖了抖,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挣扎再三,终是递了出去。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褚言声音在发抖。
“他想要自由,我全数给他。”梅韶站直身子,眼中波光微闪,逼得眼尾都红了,流露出悲怆的神色。
任和钰有一点说的没错,只要有白秉臣在,他这一生都不会对赵祯刀剑相向,但不是因为不敢去看白秉臣做出的选择,而是不舍得他在两者之间衡量取舍。白秉臣想要海晏河清,君主无忧,他就全他海晏河清,君主无忧。
“还有让你配好的药呢。”梅韶吐出一口浊气,朝褚言伸出手。
这次褚言没有犹豫,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嘱咐道:“至少得连续用十几日后,才会有效用。”
“好。”梅韶将药瓶和木盒贴身收好,拍了拍褚言的肩膀,道:“我回来之前,大军驻扎原地,不可开拔。”
是夜子时,梅韶领三两随从徘徊于南阳之外,不出半个时辰,主帅弃军而逃的消息传遍军营,晋西军皆震动不已,副帅竭力稳住军营,快马加鞭传信回都,请示上意。
——
南阳侯府,任和钰和梅对坐,桌上冷酒已经消了大半。
任和钰自斟一杯酒,遥遥一敬,笑道:“我还以为梅将军会带着晋西大军一同投奔我呢。”
“我就算把大军带来了,侯爷敢让他们进城吗?”梅韶斜眼沾了沾杯口,眉眼略挑,“侯爷想要的不过我而已,用砚方来拉拢我,再用我扰乱砚方,这才是侯爷愿意招揽我的原因。”
吴都确实被任和钰围攻已久,只是吴都的军资充足,又有白秉臣和佟参两人坐镇,任和钰一时讨不得什么好处,想要困城,又碍于梅韶的大军压迫,怕梅韶和白秉臣通气后两处夹紧,自己在中间反而不便,干脆利用二人的关系,先招了梅韶来自己的阵营,让他去对付白秉臣,自己从中获利。
任和钰喝得脸颊微红,闻言呵呵一笑,伸出手凭空点了点,笑道:“梅将军既然知道我的心思,为何还要自入牢笼呢?”
“诚如侯爷所说,我想要的太多,现下明显是不够的。”梅韶顿了一下,道:“更何况,侯爷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他在吴都,与其让侯爷去攻,不如我亲自去,手下也有轻重。”
任和钰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以车轮战逼死江曦月和凌澈的事,眸光闪过一丝危险,装模作样道:“我向来爱才,就算梅将军不来,我也不会动白大人半分的。”
这话说的梅韶也信,任和钰就算攻下吴都,一时间也不会逼死白秉臣的,因为他还要留着白秉臣来对付自己。只是按照白秉臣的性子,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来,梅韶就不敢再深想了。
两人聊到半夜,都喝得醉醺醺的,梅韶趁着酒劲,呵斥了上前想要搀扶任和钰的几个小厮,自己扶着他往后院走去。
任和钰的院落守卫极为严格,梅韶送到门口,便被拦下了,他假意扶着墙醒酒,看着房中出来了一个女子把任和钰搀了进去,又多看了两眼,才随着领路的小厮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梅韶此次孤身来南阳,就只带了两个随从,现下一个人坐在房中,酒气微微上头,脑子迟钝得很。
他躺在了床上,空洞地盯了一会房顶,突然觉得床上空荡荡的,清冷得很。
不知不觉,连被褥也没有盖,就迷迷糊糊睡去了。
——
接下来的几日,梅韶跟着南阳侯认识了一番他手下的人,着意留神了一下费永昌,发现他平日里进出内院外院还算频繁,看着是任和钰极为信任的一位近将。
任和钰对内院看得很紧,梅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