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好了不少,杨安其曲起指节叩击着桌面,示意亡极:“再给我倒杯酒吧。”
“您已经喝了许多了……”亡极抿着嘴唇,双手握着小酒壶,迟迟不肯上前倒酒,“再喝……恐怕会对身子有损益。”
闻言,杨安其自嘲地笑笑,垂眸望着自己的腿:“我的身子已然是这样了,损不损益又有什么关系呢。”
亡极的心被揪作一团。
“小亡极……”
杨安其醉意醺醺地看着他,歪头端详了良久,才轻笑着放下酒杯,清润的眼眸盛满了从窗牗投射进来的温柔月光:“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只有在我面前,说话才会变得不利落,你是不是……”
亡极的心思被醉酒之人挑破,还没杨安其巴掌大的脸“刷”地一下通红。
他紧张得不行,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酒壶捏碎。
“不管你是不是,反正我喜欢你,你就算骑在我头上骂我,”杨安其的眉宇间是不曾消散的笑意,“我都只想夸你文武双全。”
亡极鲜少饮酒,很容易便会醉了,可听到杨安其的这番话,他的神智顿时清明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杨安其的眼睛。
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你喜欢我。”
亡极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杨安其的话,强装镇定的心绪让他甚至忘记了对杨安其该有的称呼。
杨安其不喜欢做遮遮掩掩的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承认了,自然也不怕对着亡极再承认一次。
“对。”
亡极眼眶一红,无所顾忌地扑过去抱住了杨安其的肩膀,脸埋在他颈侧:“我不喜欢优柔寡断……喜欢就是喜欢,只是我不敢说。”
杨安其揉揉他的脸,笑道:“你只看到了我所表现出来的好,若是知晓了我的缺点,恐怕就不会再倾心于我了。”
亡极低垂着脑袋,大滴大滴的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杨安其的手背上,抽噎着哭出声来:“不,呜……不会,我喜欢你,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想亲口谢谢你,谢谢你的包子,我总是能吃得很饱……我还想,我还想抱抱你……我对你存着不好的心思……”
“你是……树上的小孩儿?”杨安其惊讶地握住他的肩膀。
亡极胡乱地点点头,只顾着哭,口中倒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杨安其也迟迟没能从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半天,他轻轻握住亡极的手,放到唇边轻碰了一下,温声道:“乖,你以后便有家了。”
*
心里有了惦念的人,饶是经常一派老成持重模样的杨安其也变得精神焕发了起来。
忍着想要亲近杨安其的心思回到影卫居所、一大早就守在杨安其卧房门外的亡极推开门,见梁伯在,只好照常颔首请安:“主人。”
杨安其嘴角上扬,“嗯”了一声。
亡极抬起头,飞快地瞟了杨安其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不禁迅速收回目光,低头腼腆地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又把杨安其搞得脸红了起来,忙出声对老梁说道:“梁伯,今日的茶,就要母亲前几日送来的碧螺春吧。”
老梁刚要答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杨安其,诧异不已:“大少爷当时不是说,您不喜欢碧螺春,便让长公主殿下带回去了吗?”
“啊……对,我忘记了,但是不知怎的,今日就十分想喝了,”杨安其露出犯难的表情,期待地看着老梁,“要不梁伯帮我去恪静阁中讨回来吧,正好将我新画的花鸟图给母亲带去。”
老梁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杨安其主动跟长公主殿下和侯爷交流感情,此时听见杨安其这样说,他哪里有不答应的可能,忙高兴地应声道:“哎!好的大少爷,老梁这就去。”
恪静阁与普阳阁的距离颇远,若是不曾习武的人走路过去,一来一回也要小半个时辰。
梁伯这一趟,既能达到强身健体的目标,又能给他俩创造一个完美的私人空间。
杨安其不禁暗自为自己的聪慧感到有些骄傲,瞥见他眼中情绪的亡极忍不住红了耳尖。
卧房门被老梁缓缓关上,细微的“吱呀”声碾磨着亡极扑通直跳的心脏。
“还在那儿站着做什么,”杨安其拍拍手,语气似是招呼小猫小狗一样温柔,“等我走过去抱你过来呀?”
“等一下。”亡极朝他眨了眨眼睛,转身也离开了卧房,不过马上就回来了,两只手故作神秘地藏在背后,笑盈盈地看着杨安其。
“拿了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让我看?”杨安其被轮椅限制,动作不大,但为了配合亡极,他还是两手撑着桌,假意向他身后左顾右盼了起来,逗得亡极的颊边酒窝深深。
房门紧闭,饶是老梁再迟钝,也明白了大少爷的心事,回来后看了一眼房门,便了然地离开了,顺带还吩咐了下人不可随意打扰,晚膳也要等里面吩咐才能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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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蔓延,亡极懒洋洋地赖在床榻上不肯动。
折腾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