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枫无奈地开口:“我没事。”
齐婉儿立即道:“怎会没事,段六说了你还要多调息,我给你护法。”说完,他这才假装看到季七娘两人,面露意外之色,上前抱拳:“南夫人,阳大修。”
阳姑还礼,季七娘却只冷漠地点点头,又转过脸去了。
生平头一次受这般冷待,齐婉儿有些尴尬,还是尝试劝道:“我听方才南岛主说的有理,夫人修为不足,实在不宜跟去……”
“蓬莱家事,无须外人置喙,”季七娘打断他,“阳姑,回房吧。”
齐婉儿也知私下来劝她不合礼数,所以才要拉上姚枫一起,以免误会,却没想到她根本不肯听完,齐婉儿碰了钉子,不好再说什么,目送她离开,顿时颇觉头疼,回身道:“女人怎么都这样,我明明是好声跟她讲道理,她怎么就不肯听呢!”
姚枫抿唇。
齐婉儿来回踱了两圈,自己领悟过来:“莫非她还在生气,不想见我?”
姚枫轻咳:“也许。”
“我还以为她已经忘了,”齐婉儿倒从不与女人置气,尴尬地一笑,“我就是想劝她两句,她连内丹都没结,跟着去太危险,倘若到时遇上季氏,她又要站哪边?左右为难,当真成了拖累,南岛主怕不是又要怪她,唉。”他叹了口气,解释道:“万法门是想控制蓬莱岛,当初若我肯娶她,她就不会嫁到蓬莱,也许季氏就不会与万法门合作……”
姚枫道:“你后悔?”
“当然不,”齐婉儿摆手,断然道,“我只想专心剑道,原本也不喜欢她,何况又不是齐氏求的婚。”他迟疑了下:“我就是觉得,当初我一走了之,她只怕正是因为这缘故才被嫁到蓬莱,我心里有些内疚。”
姚枫拍拍他的肩,低声道:“南岛主会保护她。”
齐婉儿想了想,展颜:“也罢,我就是想着劝劝她,原不该多管闲事。”
.
这边众人散去,顾平林留下姜芜嘱咐一番,这才从殿内出来。众人是客,自然不便占用主人住处,都主动去客院安顿。广陵派客房与其他门派不同,分散在竹林各处,或是小院,或是小楼,十分雅致。上次来时,周秋感激他救下广陵派,特意安排了最好的客房,离流水楼不远,有水声有竹声,环境幽美僻静,顾平林这次就没去别处,仍旧选了这里。
翠竹变鬼竹,声音都透着几分阴森。
顾平林取出夜明珠放到灯台上,使了个净水诀除尘,正要上床歇息,忽闻一阵琴声。顾平林走到窗边看,只见对面远处小阁楼亮着几点灯光。
顾平林关窗,随手设了结界,上床盘膝坐下。两次放弃突破,体质多有亏损,近日奔波,他也没工夫调养,唯有每晚用造化真气疗伤。
刚运功,那琴声竟如利剑般刺破结界,直透入耳。
突然受此干扰,顾平林险些乱了真气,当即收功,闭目静坐片刻,终是一掌掀开窗户,飞掠出去。
檐下宫灯飘摇,小阁楼门户大开,明珠光清冷,白衣剑王端坐牡丹屏前,低头抚琴。
琴弦崩断,一片黑色竹叶被弹开,飘飘落地。
段轻名也不恼,拈起两截断弦:“顾掌门特意来弄坏我的琴,是什么道理?”
顾平林出现在门口:“污耳,扰人,就是道理。”
“不好听吗?”
“从没觉得好听。”
段轻名“喔”了声:“那你当初又为什么学呢?”
“嗯?”顾平林反应过来,面色就不太好,“你潜入灵心派,几次?”
“不多,你也只尝试了十来次,发现自己毫无天赋,就明智地放弃了,”琴几无声滑到墙边,段轻名站起身,“另外,我不是潜入,我要去哪里,没人能拦阻,何况灵心派这种有防守跟没防守差不多的地方。”
顾平林冷眼看他:“多谢你这般在意我。”
段轻名踱到门边:“我对你有感情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望你实乃人之常情。”
顾平林记得清楚,当年灵心派弟子经常受玄冥派弟子的气,自己年少气盛,有心设计教训一名玄冥派弟子,却被此人琴声打断,形势比人强,自己忍下这口气,当夜便找来琴学,那时两人只见过几面,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明是鬼话。顾平林皱眉道:“段轻名,时过境迁,我不想再听这种挑衅。”
“只听出挑衅,可惜。”
“难道不是?”
段轻名道:“保护,我是你雇来的,当然要时刻保护雇主,所以我尽职尽责地让你明白,你那低级结界没什么用。”
“现在不需要,”顾平林果断拒绝,“明早启程。”
“启程,还是回程?”
顾平林正要走,闻言顿住动作:“当然是启程。”
段轻名慢声道:“你拿下白头山,只是为了当作据点?”
顾平林回身看他,不动声色:“难道还有别的作用?”
“也许喔,白头山有灵眼,”段轻名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