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儿寡父,鸳鸯共浴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燕京最富盛名的秦楼楚馆——红袖招,有着京中最美的姑娘公子。红袖招里最顶尖的姑娘,称花魁,公子称行首。
红袖招如今的行首绥绥,天生一副清冷高洁的好样貌,偏偏行事浪荡不羁,性喜奢靡享受。即便是这样,也总有人抱着救风尘的念头想给他赎身,换他一句欢喜。
“可我就是喜欢辗转在这些男人身边,看他们为我一个笑喜,为我一个皱眉惊。我若是被赎了身,天下间不知要碎掉多少好男儿的心肠,我实在是不忍他们伤心难过啊。所以还是红袖招适合我,这里有全天下最美的我,也有无数为我而来的达官贵人,王孙贵胄。我想要的,唾手可得,我不要的,谁都不能勉强我。”绥绥一边说着,人也没个正形,不愿意好好坐着,非要赖在红绡怀里。
“卖给一群人是卖,卖给一个人也不过是卖,又有什么差别呢?所以啊,爹爹不必为我担心,只管替我回绝掉就是了。明日就是我挂牌之日,爹爹还是好好打点上下,不要让他们坏了我的好日子。”
红袖招的鸨儿红绡,得诸人尊称一声爹爹,虽已年过三十,但是天怜美人,尤带清姿。他出身不凡,原该一生顺遂,可惜十几年前家里参合到夺嫡之事中落了败。除了家中女儿和未束发的男儿充入教坊中,余下众人皆被赐死。他还未十五,虽免了一死的命运,但是生的气质出尘,才艺双绝,沦落到红袖招也保不住自身,很快便成了行首开始挂牌接客。
偏偏他虽身为男儿,接客没多久竟然有了身孕,也不知是哪位贵人的。谁又知道男儿接客竟然也会有身孕呢,自然没有为他准备避孕的药物,才闹出这种事情。
幸好当时的鸨儿也怕得罪贵人,既不敢堕了他的胎,又怕他继续接客出了事。干脆叫他从行首退下,帮他瞒着生了孩子的事,只让他在楼中教导姑娘公子们的才艺。
他历经折磨早想一死了之,只是感觉稚子无辜,便咬着牙一心想要接管红袖招,盼望着多少能护着点这他的孩儿。后来楼里确实数他能力出挑长袖善舞,也叫他真的立稳脚跟,得偿所愿。
当年他身为男儿生子不敢宣扬,更不敢请接生嬷嬷,独自历经痛楚才将孩子生下。那个孩子正是如今的绥绥,绥绥比红绡更不幸,竟然生的是一副双性的身子。幸好因着红绡未叫人接生,这么多年,竟然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
绥绥出生便是奴籍,不知其父,连个姓氏都没有。除了他们父子二人和当年的鸨儿,楼里的众人都以为他是红绡落罪的亲眷所出,只是叹息他们一脉各个命途多舛,哪里知道他们是亲生的父子。
红绡却不认输,护着绥绥只让在楼里挂个清倌的名义,教他懂人情世故,又养的冰肌出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刻意为他造了卖艺不卖身的京城行首之名,就是希望能赶在他挂牌之前打动哪位王孙公子为他赎出奴籍。
可惜他把他教的太好太聪慧,令他早早看清身边男子不过贪图他美色,没有几分真情。如今真有位家世不凡的公子要来赎他,他反而要推个干净,只想留在楼中逍遥度日。
只是红绡总担心他过于聪慧,反扰了自身。虽然心中仍有些为爱子心疼,但也知道他的性子,看着温顺,实则倔强的很,到底应允下来。“那明日的事,你可有人选了?”红绡心思辗转,绥绥的身子与旁人不同,如今绥绥即将出阁,他实在是有些忧心明日挂牌之事。
说起这个,绥绥忍不住坐起身来,颈间的衣领随之划开,露出一丝春光,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原想着,我在京城久居,身边男儿唯有苍梧还入的了眼,又是相识多年的青梅竹马,他怕是早就耐不住了,定要来请我的。但我前次在街上撞见了刚从边关被召回的镇北侯,他明日必定会请人来邀我挂牌。苍梧未必愿意和镇北侯相争,他那人总想着韬光养晦,也不想想他坐着东厂厂公的位置,不争也是争。不过也好,我观镇北侯风神俊朗,又有边关塞外悍然之气,心中很是喜欢。”
东厂厂公苍梧,幼时被弃在花街柳巷,人太瘦小没什么力气,做龟公都没哪家愿意要,样貌也不出挑没有卖身的本事,靠着各家花娘公子施舍才勉强活了下来。
绥绥与他差不多大,分过他不少吃食,说一声青梅竹马并不为过。后来长到七八岁的年纪,在市井中摸爬滚打的八面玲珑。可巧一次偶然得了贵人的眼被领进了东厂,不过十来年已经位至厂公了。
苍梧如今颇得圣上看重,可称得上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有朝臣忧他权势滔天恐有不臣之心。但不论如何他对绥绥倒是一直挂念着,时常来捧绥绥的场。清倌没有皮肉钱,只有喝茶饮酒的收入,其中的大半都是他贡献的。
红袖招姑娘公子的挂牌规矩,是贵人们请出宝马香车送礼,礼越贵重,美人自然越欢喜。得美人所幸车驾者,自然能带着美人回府,得偿所愿。红袖招行首的挂牌之日,不知要来多少车驾邀美人相聚。
红绡伸手拢了拢绥绥肩上的长袍:“我知道你心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