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尔讲不出话来,这时候,任何拒绝的话都会显得尴尬。
他不禁想,子言到底要做什么。
不,他要做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可是为什么?
他可是他的师哥。
子言,又是什么时候对他?
“.师哥?”
宋子言的声音打断了兰德尔的思绪。
兰德尔望向他,不过一秒,别开,心情无比复杂道:“子言……”
“.怎么啦。”宋子言热着脸,明知故问。
他如此这般……
兰德尔心叹,拒绝的话,实在讲不出口。
他只好弯身去捡,大不了不看就是。
然而事与愿违。
他拾起一根筷子时,余光瞥见桌下宋子言拿着一只青瓷茶杯的手。
兰德尔稍顿,不明所以,还是看过去。
发现不知何时,师弟的膝盖也渲上了一道浅浅粉色.他不欲看,却想知道宋子言要做什么。
下一秒,茶杯倾斜。
兰德尔呼吸一滞,亲眼看着他那师弟,慢慢地,将茶杯内的酸奶。
就那么的,倒在娇嫩嫩的大腿上。
轰隆一声。
又打雷了。
但这次没闪电,雨势好像小了起来。
雷不大,响那么一会儿,淡下去。
这茶室在二楼,隔壁有人讲话,窗开着,传进来。
讲着可惜那一院蔷薇,因这一场雨,落了许多。
可惜,可惜。
兰德尔微微晃神,看着眼前。
看那雪污了色。
看那棕色的胡桃木凳,无声地汇了一小滩,一小滩。
兰德尔收回目光,拾起筷子,直起身,拿着那双筷子出了茶室。
宋子言脸羞得烫,急急忙忙站好,抽几张纸擦干净。
后来,兰德尔回来了,又如先前一般,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这回宋子言也当真的若无其事,只在兰德尔说今晚突然有些事时。
他红着一张漂亮脸说:“不行。”
兰德尔望着他。
他不躲不避。
半晌,兰德尔笑说:“好吧.”心想,只盼这作画,千万不要是一场鸿门宴……
他忆起沈老爷子临走前的提醒,此刻回味,分明爷爷看出师弟找他的目的。
那为何不直接讲出来,他好提前……
罢了,提前也没用。
兰德尔忽地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用完饭,下楼。
雨还未停,不过不太大。
兰德尔拿伞去了,宋子言在檐下等着,这时候不害羞了,不开心才冒出来。
他在怪系统,说系统骗他,今天明明不是小剧情。
系统:【……】
兰德尔的画室离这只有几分钟路程,靠着江边。
在来茶馆前,他就待在画室,因此也没开车来。
两人需走路过去。
担心什么也好,尴尬也罢。
兰德尔拿了两把伞,古色古香的油纸伞。
一把水墨梅,一把渲色桃。
桃花那把是粉色的,兰德尔看到这颜色,忽而想起宋子言指尖与膝盖的颜色。
于是拿了。
他递过去的,也是这把。
宋子言没接,不愿意的样子:“我不要这个……”
他想的是,他穿了女装,本来就像个女孩子了,还拿一把这颜色的伞。
他指着水墨色那把:“.我要这个。”
兰德尔看他表情,觉得可爱,又暗骂自己行事不妥。
怎么能以那种想法拿一把伞。
宋子言撑开伞,做了那两桩事,虽然师哥没说什么,但他心里糟极了,有意地走在前面一点点。
不和师哥并排走。
他去过师哥画室,知道路。
兰德尔看破不说破,走在他后面。
抄的近路,走巷子。
这巷子平日就少有人走,今夜雨天,更是无人。
长长深巷,只有他们师兄弟二人。
细雨潇潇,宁谧恬适。
兰德尔走在宋子言身后,目光不可避免地会触及到他。
许是经历了那两桩事,他不作细看,却又无法忽视这暗夜里的一抹白。
还有那随他走路动作,微微晃动的杏色褶裙裙摆。
--到了兰德尔的私人画室,打开门,一阵墨香飘来。
两人立在玄关,兰德尔从柜子里拿一双新拖鞋给宋子言,而后拿过他手里的油纸伞,先行进屋,找了个空旷地方撑开晾干。
宋子言换好鞋,哇一声,欣喜地去看兰德尔作的一幅幅画。
全是中国画,写意、工笔都有。
宋子言止不住地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