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不一样,书柜下面又多了一个鼓囊囊的箱子,最上面放着一本高深莫测、晦涩难懂的《西方经济学原理》。
咦?
斐草不是对刑侦有那样的热爱吗?怎么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看些经济理论。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使得他终于开始向着命定的轨迹行走,慢慢去接触商业和金融上的东西了。
阳台外晾着衣服,在阳光微风下浮动。
“叮铃铃”,熟悉的声音传来。
惊到了正在沉思的小少爷。
棠华跑到阳台上,晾衣绳上挂着一截红绳:半褪色,年代久远,绳子尾巴上系了一个银铃铛,随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绳子太熟悉了,曾无数次闯进他的梦里。
他迎风站立,一时间觉得太阳晃眼,否则怎么能解释他眼眶的酸软。
……
怪不得。
怪不得,他见斐草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
这世上有的人,老天爷其实已经暗暗在他们身上连上了线,不管再过多少年,不管他们身在何处,兜兜转转,总有一天会再相聚相交。
他眼眶微润。
斐草盛好饭出来,来到他身后,奇了:“这个铃铛又响了?我一直以为它已经坏了。”
他招呼着:“走吧,我们去吃饭。”
“斐草……”棠华喉结滚动,“……我有事情,一定要跟你说。”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被人救了,我想找到那个人……可是现在,那都不重要了,斐草,你听我说……”
他的手被人牵住。
斐草目色温柔:“嘘,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不如你先听我讲。”
他们双目对视。
斐草勾出一个惑人的笑。
“那天在校园里,你问我,有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讲,其实是有的,不过时机不对,场合不对,哪里都不对,所以我没有讲。”
“我喜欢心理学,那能看透人心,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什么想法在你这里都无所遁形,过去那么多年,我只学会了这一个本领,仿佛只有这个本领才能保护我,让我感觉我活着。”
“可是现在,我想放弃它,我想重新去学一门本领,为了能够跨越我和一个人的鸿沟,能让我更接近他一点。”
星河灿烂都在他的眼里,他的声音彷佛像是有一种魔咒,让棠华喉结滚动,感到心里四时花开遍。
“我想建立一座园林,精心细养,想拿我有的一切,包括未来,去换一朵花开在我的园林里。”
“我……我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棠华,我喜欢你。”
他是贩卖孤独的老板,一个人掌握着整个孤独的王国,只身影之,和别人不一样,他沉迷其中并享受孤独的快乐。
他和外世界有一堵厚厚的墙,没有想出去的想法,也不允许任何人打破走进来。
直到棠华出现。
他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走上一条离经叛道的路,不会害怕,可是现在他要拉一个金雕玉砌的少爷一起,越真心,就越担心对方所受的苛责。
棠华生在顶级的富贵人家,旁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对他来说触手可得,这一刻,却觉得对方的笑容比以往那些金银玉器不知宝贵多少倍,他从未这么心动过。
心动的小少爷眼里藏了星星。
“我也是,斐草。”
他滚动喉结:“第一次见你,你对我来说就是不一样的。”
他们很久都没说话,彼此心里炸起烟花。
那天天气很好,那天的饭也很好,那天的一切都很好。
是个适合恋爱的日子。
斐草扬起笑容,一发不可收拾,开怀又疏朗:“小花儿。”
棠华“哎”了一声。
他们就这样陷入呼叫姓名的重复寻循环里。
棠华问:“叫够了吗?”
斐草笑:“不够,怎么叫也叫不够。”
那天斐草送棠华下楼。
楼下斐老师曾种的花圃里开着花草。
斐草指着说:“你看,很配。”
是啊,院子里的花和草相得益彰,彼此都旺盛开着,没花草则太野,没草花则太淡,缺一不可,在一起后,就无比和谐,分外相称。
棠华笑得掩不住:“是啊,真配。”
天气已经开始由盛夏转入微秋。
棠华打开车窗,对着外面吹风。
宋叔忙道:“小少爷,可别这样,当心着凉!”
棠华道:“没事的,宋叔,我热。”
可不是热吗?心跳在离了斐草后反而剧烈加速,要把全身点着,自内而外散发出阵阵热意,将他席卷其中,走一步路都像走在云端一样。
没有担心被家里发现怎么办,他第一反应是:“果然斐草心上的那个人是我。